第13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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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岂是郡主出阁的陪嫁,公主下嫁,也不过如此了。”沈伊感慨道。
  有侍女见他到来,忙弯腰行礼,又欲上楼向夭绍通传。
  沈伊拦住她道:“我自己去。”
  “这--”侍女迟疑稍瞬,恭顺低头,“是,沈公子请。”
  沈伊转身入楼,楼中不同楼外,清静幽寂,一如往常,唯几缕琴断断续续地飘出。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弹琴?”沈伊寻音至书房,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夭绍惊喜,然目光在他随手携来的礼盒上略略停留后,便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用轻纱擦拭案侧的琴盒,不再言语。
  沈伊在她对面坐下,见她神色冷淡,始终只注视着手下的琴盒,不免有些讪讪:“怎么不说话?不高兴么?”
  “说什么?临别送行的话么?”夭绍将擦拭干净的琴盒收起,“憬哥哥奉旨不得不去荆州上任,如今看来,伊哥哥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不到二十八日,就要离开了。”
  “我也是奉旨……”沈伊轻抚携来的贺礼,忽然不知从何说起。
  夭绍不忍他在沉默中愈发为难的神色,轻声问道:“是非去不可的事么?”
  沈伊注视着她:“非去不可。”
  “那何时回来?”
  “说不定。”沈伊瞳仁微微一缩,侧过头,掩袖喝茶。
  夭绍至此倒是不再强求,笑了笑,柔声道:“我知道了。你诸事小心。”
  闲话盏茶时间,沈伊碍于有命在身,不得不辞别而出。夭绍留在室内并不送行,沈伊却感激她此刻的了解,省却了他额外的牵挂和伤感。只是驻足廊外时,望着眼前日光明帜,栏杆上的绛色彩带飘出血一般的殷红之色,满心强作的欢喜还是被漫溢的悲凉击溃成空。
  .
  夭绍站在窗旁望着沈伊离去,想着他非同小可的异常神情,难免不担心。一时望着阁外青天,只恨不能让在东山祭祖的郗彦立即回到邺都,好一解沈伊的难事。
  耳边隐约传来鹰隼的长啸,夭绍循声望去,只见楼外盘旋着的一只花梨鹰,阳光下的蓝色羽翼如此夺目,令她猛然一惊。
  “画眉?”
  夭绍扣指轻吹。清越的啸声让那四处乱飞的鹰找清了方向,慢慢飞落。与夭绍一丈远时,它却又迟疑不前,绕着她转了好几圈,才试探着缓缓飞近,红色的尖嘴轻啄她紫色的衣袂。
  夭绍抚摸花梨鹰的头,欢喜而又疑惑地:“你是画眉么?”
  飞鹰低低嘶啸,从中原飞至江左,两日两夜,脚上更缚着沉重的木盒,它早已精疲力尽。见眼前的人动作温柔并无恶意,它才怯怯地栖在夭绍的手臂上。
  夭绍揉抚它的羽毛,喃喃道:“你和它那么像,可却不是它。”她将它抱入房中,喂了甘露,取下它腿上的木盒。
  盒中仅有一物,约莫四寸长的紫色明玉,通体晶莹,华光暗蕴。只是明玉中空,雕凿有孔,似笛而非笛,似箫而非箫,其末端更刻着一朵蔷薇,正花姿怒放。夭绍怔忡,指尖缓缓摩挲在那朵蔷薇之上,心中如罩云雾,难辨喜哀。
  云箎。
  虽从没有见过,但一眼望到,便知道是他幼时说的,那个失传已久的上古乐器。
  云箎横放案上,通透的玉色在斜射入室的日光下流淌着殷沉紫光,夭绍默然望着,当觉得双目刺痛到难以承受时,方以衣袖轻轻掩住了双眸,慢慢吸了一口气。
  她能清晰望到久远的记忆里自己心起涟漪的喜悦和心灰意冷的悲伤,却也清楚地知道那样清澈的心境早该沦灭无影。无论他之前所为是身不由己的无可奈何还是冷漠寡情的一意孤行,无论他亲手雕刻的那朵蔷薇是浸透过往的深沉心意的还是夙愿达成的无尽欢喜,都与自己毫无关系。可是为什么在此前的一刻,困束在心底的那缕阴影愈见沉冷紧迫,竟窒得她呼吸艰难?
  夭绍缓缓放下衣袖,转身从书架取下一个木匣。木匣上已堆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慢慢擦净,抽出匣盒,取出里面厚厚一叠帛书。只不过一年不曾翻阅,这些本是素白的绢帛不知何时已微微染黄。她在阳光下凝望帛书上少年潇洒行云的笔迹,这才发现,十数年前的他在勾画之间早已蕴藏不可一世的凌厉之锋,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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