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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丛蕾推辞道,“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是男生,男生照顾女生天经地义。”裴奕将校服叠成枕头的形状,“好了,快睡,嗯?”
  语毕,裴奕闭上眼,他们脸对着脸,他的睫毛纤毫可见。丛蕾贴着他的校服,鼻腔充溢着悠淡的草木清香,这股香气属于裴奕,现在也属于她。
  他说她的感觉,她懂。
  丛蕾的心情像风筝一样飞扬,那个高不可攀的男孩,她终于摸到了他的衣角。他也有不为人知的困境,他们一下多了好多共同点,她承认,在裴奕的事上她很难说没有嫉妒过楚雀,而如今她知道了连楚雀都不知道的秘密,是不是可以证明,她对裴奕而言算是个特别的人呢?
  丛蕾现下成了全校最最风云的人物,关于她整容的传闻甚嚣尘上,哪家医院动了哪些项目,说得有鼻子有眼。幸亏a班风气好,裴奕又多有照顾,还没有人流露出孤立她的意向。冷千山总说她一根肠子通到底,她要擦玻璃,就要擦得一尘不染,学习时心无旁骛,减肥时忍饥挨饿,钻起牛角尖时,又十分冥顽不灵。
  在糟糕的情况下,这执拗反倒成了优点,丛蕾没有要紧事,几乎不会走出教室,一心一意地研究起了裴奕。
  裴奕有轻微的强迫症,桌上的书本必须从大到小一一对齐;裴奕的作业会在放学前全部完成;裴奕不看电视剧,只看纪录片;昨天他看的课外书是《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并用铅笔在空白处做了笔记;裴奕遇到难题会摸自己的食指;裴奕会在她冒蠢话时大笑,拿笔轻轻敲她的脑门,在她听课时看她;裴奕,裴奕……
  如果丛蕾能出书,她的发现多到能装订《关于裴奕的八百八十八件小事》。
  早上做完课间操,吕轻扬的大姨妈不请自来,丛蕾陪她回宿舍拿卫生巾,吕轻扬换裤子不方便,不让丛蕾跟上楼,她只好在楼底的角落里等吕轻扬,正无聊时,一个篮球“嗖”地凌空而来,擦着她的头顶,正正砸在身后的石灰墙上,丛蕾本能地一闪,脖子硬邦邦地缩着,惊愕地望向来人。
  “喂,那谁!”
  卓赫从篮球场一路小跑,在她不远处停下,篮球滚了几圈,被卡在墙角,他嫌弃地大呼小叫,“叫你呢!把球扔给我!”
  卓赫长相硬朗,皮肤晒得黝黑,在学校里挺受女生们的欢迎,可本质上和袁琼之还是一丘之貉。正常的传球不可能扔到这种狭仄之处,丛蕾定了定神,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他故意的,她权当没听见,转身就要上楼。
  “母大虫!”卓赫冲口而出,“你耳朵聋啊!”
  卓赫遇见丛蕾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她的了解都来自于旁人的描绘,这个旁人主要是指袁琼之。袁琼之自然不会讲丛蕾的好话,有一回骂她是整容怪,卓赫觉得实在夸张,和她争了两句,差点被袁琼之挠花了脸,说他背叛革命。
  大家都是初中同学,即使丛蕾只给他留下一团模糊的影子,他也真的认为她不至于去整容,至于抽脂嘛,有待商议。卓赫对丛蕾的观感很微妙,既有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新奇,抓心挠肝地想去勾搭,又自以为高贵,看不上这个曾经被他忽略的丑女人。
  他的阻拦引起了旁人的驻足,丛蕾喉咙微动,攥紧了拳头:“我不扔又怎么样?”
  卓赫懵了。
  “我不扔,”丛蕾掷地有声,她前进一步,甚至有了咄咄逼人的步态,“你还想喊人来打我吗?”
  这、这是丛蕾?她不是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么,居然有胆子质问他?卓赫猝不及防,区区一句话的光景,怎么就发展成了他要打她,他张了张嘴:“我不是那个意思……”
  学习的作用就是能尽量和这些人拉开距离,袁琼之再猖狂,也不可能跑到他们班教室来骂她。奈何一到了外面,他们的欺负便无孔不入,要不是她躲得快,现在已经被篮球砸出脑震荡了,丛蕾眼里冷意浸人:“我奉劝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卓赫放任她离去,随后捡起球,憋屈地砸向篮球场:“谁他妈欺你了!”
  由恐惧到厌倦,这种幼稚但有效的霸凌手段令丛蕾无比地疲累。英语课上,老师组织大家到多媒体教室观看外国电影,吕轻扬说道:“这部电影很有名的,你一定要准备好纸巾,不然一会儿哭死你。”
  “讲什么的啊?”
  “讲狗的,真是,忠犬八公你都不知道。”
  白炽灯熄了,教室里暗下来,电影前半段一派温馨,想来吕轻扬过于低估了她的泪点,课间的时候,吕轻扬出去上厕所,丛蕾正在看帕克教小八捡球,听到她拉椅子的动静,不经意地说:“回来了?”
  然而本该是吕轻扬的座位上,却坐着裴奕。
  丛蕾一呆:“……吕轻扬呢?”
  大屏幕的投影让裴奕的脸明明灭灭,他摇摇头,让丛蕾继续看电影,丛蕾茫然噤声,见裴奕看得专心,她暂且按下疑虑不表,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电影上。
  小八目送着帕克去上班,小八成为了家中的一分子,小八见证了帕克女儿的婚礼,再然后,从不捡球的小八叼着球追去了车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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