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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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沅不知道这么多内情,她还以为父亲犯了事,被陛下责罚了。现在知道他是主动上书告老的,她便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来:“父亲也该退下来休息会了,如果他知道大哥没有死,一定很高兴。”
  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程让轻扯了下嘴角,不忍心告诉她,高兴的可能只有她而已。
  他兄长的内心煎熬多年,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放弃自己;他也无数次在黑暗里自我怀疑,自己会不会像他父亲一样冷血。
  他兄长被放弃的人生,他差点被摧残的将来,都是拜他们父亲所赐。
  阿沅又去拿着拨浪鼓逗小面团,又继续说程诩的事:“你待会记得去看看大哥,今天这么大雪,大哥可能会腿疼。他又不喜人近身,你到时帮他按按。”
  她第一次见到还活着的程诩时,其实颇为震惊,她明白他能活下来必定受了很多苦,却不知道他伤得这般重,面上戴着一整块面具,说是怕吓着她。
  在她印象里,程诩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她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妻子江芸香,曾经也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她好几次都想问问这兄弟俩,为什么不告诉江芸香,但话滑到嘴边还是落了下去。
  没过几日,阿沅便在府中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公爹,脸上满是风霜,鬓边已生华发,他老了。
  程亭对她笑了笑,但因平时端着张脸端久了,笑得挺僵硬,看见小面团时,脸上的笑容才真心了点。
  程让在一旁看他动作利落地抱起小面团,笑得甚至有几分开怀,他曾经也是一位父亲,也曾把他们兄弟俩抱在怀里过。
  “小家伙叫什么名字?我们家这辈应该从的是‘文’字。”
  阿沅愣了下,想起了程诩的儿子名唤文骁,她转头看向程让,大名是他取的,却只有一个珒字,她还以为他们家这辈取名不看这个。
  看程让要说话,她赶紧道:“我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面团,现在就先这么叫着了。”
  程亭一怔,低头点点小面团的鼻子,小声叫他:“面团啊,这名字好,适合小孩子。”
  “程珒。”程让忽然出声,面上平静无波,“他的名字叫程珒。”
  程亭抬起头来,似是没听懂,还道:“得加个‘文’字才好……”
  “不加,他就叫程珒。”
  看这父子俩似乎要因为名字一事杠起来,阿沅赶紧拉了拉程让的袖子,让他先别说话。
  程让不说话以后,程亭也安静了一会儿,将小面团还给阿沅,转头对着程让道:“你先跟我过来一下。”
  阿沅担心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门外。她心里总有种不妙的预感,这父子三个怎么一点重逢的喜悦都没有,刚见上面,话都没说几句就能呛出火|药味来。
  程让跟着父亲走到门外,今日外边没下雪,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带来一丝丝暖意。廊下的冰凌在一点点地融化,水一滴滴地滴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滩。
  “你说你兄长没死是怎么回事?”出了房门,程亭的面色便立马冷了下来,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与气势,往程让身上砸过去。
  程让轻笑,但笑意微冷:“没死,就是没死啊。我带您去见见他吧,他一直挺想见您的。”
  “胡闹!我亲眼看着你兄长落海的,你可别魔怔了!”
  “是不是魔怔了,您亲眼去看看不就是了?”
  程亭面上惊疑不定,等看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时,面色终变成了一片惨白。他以为早已经死去的儿子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随之而来是他过往的残忍冷酷。
  “父亲,许久不见。”程诩微微笑起来,抬起手来像做慢动作一样移开了面具,面具后那半张惨不忍睹的脸便露了出来。
  程亭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垂头不敢看他:“你、你还活着。”
  “是啊,父亲。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吗?”他语气甚至有点温柔,但让人听着就忍不住颤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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