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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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之后呢?”
  “饮够了水再启程。若是太累便多歇些时候,做足准备再重新上路;或等人来救,毕竟有水的地方,总会有人找来。”
  “凭相公的经验,能找到水吗?”她像是问别人,又像是自问。
  校尉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淳一已经挥鞭启程:“跟上!寻到水源,也好有补给。”
  茫茫暮色中,马蹄引得平息下去的沙尘又重新翻腾。
  这声势浩大的找寻,惊得飞鸟起、爬虫遁,也唤醒了湖边沉睡的宗亭。乌鸦在他耳侧呱个不停,他一把抓住乌鸦坐起来,塞了果子给它,弯起唇角看向远处,眼眸也亮起:“她来了。”
  那马蹄声愈发近,宗亭却抱着乌鸦一动也不动,甚至忘记了眼下自己披头散发,形象十分狼狈。
  繁星引路,马蹄声在距离湖泊不远处终于停下。有人下马,举着点亮的火把沿星河的方向朝他走来。
  火光将她的脸照亮,这一刻,宗亭数日以来的挂念与期许才真正有了安放之地。
  他想站起来,但之前透支得太过分,眼下每一块肌肉都疼,实在难起身,于是只能等她走向自己。
  可李淳一却在两步外停住了步子。
  她看清了他的模样——原本无暇的脸上多了伤口,衣服上更是血迹斑驳,因此无数要说的话就生生堵在了喉咙口,梗得她后牙槽发酸,逼得她眼眶涨疼。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计划有多自负多危险,就算要为她铺路,要这样将命搭进去吗?
  她咬牙又仰头,多日来在旁人面前强装的镇定仿佛马上就要土崩瓦解。
  宗亭察觉到异常,朝她伸出手,说:“我知道你会来。”哪怕心中其实也有过“万一再也见不到”的担忧,此刻也还是要这样笃定地开口。
  可李淳一硬着心肠逼他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险事,遂道:“若有下次我绝不再来。”
  “说是这样说,可真有下次你还是会来。”
  她是他的软肋,他又何尝不是她的软肋?于是他转了话锋,反而安慰起她来:“不会有下次了。”语声低缓,这保证里甚至显出几分乖顺。
  乌鸦在他怀中无辜地呱了一声,李淳一突然往前迈步,握住他伸出的手:“起来,我带你回去。”
  “起不来了。”
  李淳一抿唇,又往前一步借他支撑,才将他扶起来。
  大将这时迎面跑来,本是好心要帮忙,却得宗亭不太友善的一瞥,于是立刻收了念头,识趣改口道:“殿下,是否立刻启程回去?”
  李淳一肩头负着宗某人这个重担,咬牙应道:“让马喝够了,再补些水就上路。”
  宗亭隐约察觉到她身上一触即发的怒气,于是话也不敢乱说,只任由她摆布。末了,校尉将白马牵来,帮忙将宗亭扶上马,李淳一随即寡着脸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越过他的腰握紧了缰绳,警告道:“别乱动。”
  说着就调转马头,率众往南行。
  白日难捱,夜晚却凉爽。一路夜风相随,星空为引,再不必走弯路。到贺兰山,考虑到宗亭的身体状况,换了马车继续西行。
  车驾颠簸,宗亭却睡得很沉。他熟睡的当口,李淳一正好处理公务。条案上压满了加急送来的奏抄,摊开的长卷垂了下去,上面密密麻麻,尽是筹谋。
  车队进城门,于是先停了一停。李淳一合上手中奏抄,下意识要给宗亭拉一拉掉下去的薄毯子,可却见他睁着眼,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垂下去的半幅长卷。
  他突然开口道:“看来殿下也并不只是为了我才来。”说着敛回视线,看向李淳一。
  “我既然到了这里,自然不能白来。”李淳一索性将长卷抽出,递给他道:“既已经看了,就索性看完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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