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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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之南一愣,随即有些喟然。陈徵的身世她再清楚不过了,对于当年他为什么会犯罪,徐之南可是有过详细报告的。
  陈徵家庭情况并不好,父亲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家里没有了顶梁柱,妈妈把他扔给奶奶,自己改嫁他乡。他父亲因为家里穷,常年娶不到媳妇,有陈徵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奶奶年纪自然就更大,陈徵很小的时候就要照顾她。那个时候一天忙着捡垃圾挣饭钱,还要担起照顾奶奶的重任,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徵......是没人来照顾他。
  更可悲的是,他的父母赋予了他生命,却连个名字都没给他取过。他一家都是文盲,爸爸死了,妈妈走了,奶奶眼睛不好,就“宝儿”“宝儿”地叫,徐之南才接手的时候以为他真的就叫陈宝儿,哪曾想,这后面还有这样的一番曲折。甚至,他的名字,都还是徐之南给他取的。
  她眼中也有几分湿意。人人都觉得自己不幸,但比起真正不幸的人来说,时常觉得自己不幸的人往往还有转圜的余地。因为真正不幸的人是不会有那个时间却怨天尤人的。
  她伸出手来,轻轻握了握陈徵的手。他的手有些瘦弱,上面还有老茧,那是在监/yu做工时留下的,并不像跟他一般年纪的男孩子那么细腻。徐之南笑了笑,宽慰道,“以后会有人对你更加好的。”
  是啊,陈徵在绘画上那么有天赋,谁知道将来前途会在哪里呢?只要他从少年的阴影中挣脱出来,那便如同涅槃的凤凰,一定会一飞冲天的。到那个时候,就连年少时期的这段过去,与外人而言也不过是一段增长阅历的经历罢了。成功了的他,不管真心假意,总有人会对他比自己对他还要好的。
  陈徵听了,脸上虽然还在笑着,但眼中却带着几分落寞。他笑了笑,算是回应。
  可徐之南,她知不知道,自己从来不在乎其他人的好与坏,自己在乎的,从来都是她而已。
  ☆、39|第33章
  第三十九章
  徐之南就暂时在这间小公寓里住下来了,七十来个平方,住两个人还算是比较空的。陈徵忙着复习,徐之南也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她约了万玲玲的爸爸在回来的第二天见面,再晚小孩子恐怕又要开学,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拿着东西刚刚下楼,门口那里早就停了一辆车,是卫陵的座驾之一。他把车窗摇下来,对徐之南说道,“上车吧。”徐之南站在那里没动,卫陵却并不气馁,“你今天不是要去见那个当事人的家长吗?你一个姑娘家,我怕你不方便。”
  徐之南抿了抿唇,“有什么不方便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语气中细细听来,有那么一丝埋怨。卫陵也听出来,他朝徐之南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道,“上车吧,我开都开过来了。”徐之南这个人,许多时候都是软硬不吃的,但大部分时候,软的比硬来有效。
  果然,徐之南想了想,还是走到另外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她边系安全带边问卫陵,“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找人的?”
  “还用吗?你急忙回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卫陵偏头看了她一眼,“就是你今天不打算去也没关系。”只要他一直等在这里,总有一天徐之南会去的。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卫陵问清楚了他们约定的地点,开着车过去了。
  徐之南约人一向喜欢约在咖啡馆那种好谈话的地方,这次也是一样。倒不是她不照顾万玲玲父亲的习惯,而是她觉得,在这种比较悠闲的地方,更容易让人放松。
  到的时候,店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了,徐之南看了他身上那身簇新却称不上质地良好的夹克,走上前去问道,“请问你是万玲玲的父亲吗?”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我是万钢。”
  徐之南伸出手来,跟他轻轻握了握手,一边把他引进去,一边对他说道,“走吧,我们进去。”咖啡馆装修得很独特,只是这份独特,万钢恐怕欣赏不来。侍应生领着他们去旁边的卡座,那里到处都是高高的墙,封闭却安静。
  卫陵也跟了进来,从万钢看到他开始,眼睛就一直没从他身上下来过。卫陵人高马大,虽然瘦,但看着也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人。徐之南冲万钢笑了笑,“这是我......先生,他跟过来看看,你不要介意。”“先生”两个字,怎么听怎么觉得勉强。
  万钢这才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一起坐了进来。因为要谈玲玲的事情,徐之南不想让万钢觉得不受尊重,就让卫陵坐到旁边的包厢里,正好看得到他们,却听不见他们的谈话。等到卫陵离开了,徐之南才把单子递给万钢,“你想喝什么自己点吧。”
  他摇了摇头,“我喝不惯这些的。”
  徐之南把单子收回来,“那好,那我就帮你点了。”点了两杯绿茶,再把单子递给侍应生,等到他离开之后,徐之南从包里拿出名片来,“我是万玲玲的律师,她的案子,中院的高法官交给我了。”
  高法官一直在跟这个案子,跟万钢也见过几次面,他并不陌生。万钢却没有接那张名片,眼中还是带着浓重的防备,“徐律师,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疼痛,“你刚才说你也结婚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孩子,但我想你身为女性,应该能够明白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心情。我家玲玲是遭受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些事情对我对她的打击都很大,我们不愿意再回顾,还请你们和高院长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父女。我们连老家都不赶敢回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在另外的城市站稳脚跟,不想再搬来搬去了。”说到后面,他声音中居然带了几分哭腔。
  万钢个子不高,有着常年做体力活的人的精瘦。看他身上的衣服和精神面貌,徐之南推测出他的经济状况不像大家想得那么差。之前徐之南去他老家看过,房子是砖瓦房,外面没有贴瓷砖,但看上去还不错。加上徐之南从各方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万钢家里算是农村当中过得不错的了。唯一不好的可能是万钢没有妻子。
  早就猜到万钢会有这样的反应,徐之南并不失望。别说万钢了,就是一些所谓的高知精英,遇上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很难站出来指认那些罪/犯。世间对女性原本就苛刻,尤其是在涉及到两xing方面的东西,女性往往都是吃亏的那个。
  她也不能劝万钢放宽心,不要去在乎别人的看法。这样太冷漠也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搞得不好非但说服不了他,反而会引来他的反感。正好旁边侍应生端着茶过来,徐之南把茶放到他面前,低声说道,“玲玲爸爸,你考虑的事情,我们也考虑过了。”她特意把万钢的称呼从“万先生”变成“玲玲爸爸”,就是希望他能够念在玲玲所受的委屈上,能松松口。
  “你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无论是身为父母还是身为女性,遭遇这种事情,带来的伤害都是很难磨灭的。但是我也要告诉你,你担心的玲玲的事情再一次让别人知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不说,玲玲的事情难道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吗?”她顿了顿,续道,“这事情,不是你搬到什么地方去就能够避免的,只要你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免不了要遇到熟人。你看,你虽然如今在外地安家了,过年不是照样要回来吗?你们是外地人,放着好好的s市不待,跑到外地去,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邻居不会猜吗?一个人如果不是发生巨大变故,会抛开所有的亲人朋友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吗?那到时候,恐怕更难听的话都会说出来。你的本意是不想玲玲再受伤害,但你能保证那个时候她就不会受伤害吗?你想要玲玲好好生活的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但像这样把她圈在一个狭小封闭的环境当中,你觉得这样有利于她的成长吗?”
  她说话的间隙中,好几次万钢都想张嘴说点儿什么,但是都被徐之南打断了。等到她说完了,万钢才说道,“我也知道这样不行,但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他喝了一口水,对徐之南说道,“徐律师,你是知识分子,大学生,高阶层的人,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底层人物的辛苦的。”他苦笑了一下,眼角依稀还有泪水,“我们这些人,想要活着都很不容易,现在做的这些也不过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活得好点儿。我知道我自己无能,没什么大本事,她妈妈去世之后,连个女儿都保护不了,让她受到那几个禽兽的糟蹋......”说到这里,万钢已经泣不成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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