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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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为这还有关系吗?”
  “你是说那些外号?”
  “大概是吧。”
  布隆维斯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意外有了重大发现。
  “我不知道,”潘格兰说,“她们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但也不能忘记那是她们一生中的关键时刻,一切都起了变化。回头想想,即使微小细节也很可能具有决定性的重大意义。不只是莉丝失去母亲又被关起来,卡米拉的生活也是破碎不堪,她失去了家,崇拜的父亲也严重烧伤。诚如你所知,汽油弹事件过后札拉千科就变了个人。卡米拉被安置到寄养家庭,远离了那个曾经任凭她呼风唤雨的世界,她想必也是痛不欲生。我毫不怀疑从那时起,她就对莉丝恨之入骨。”
  “看起来的确如此。”布隆维斯特说。
  潘格兰又啜饮一口白兰地:“事实上,这对姐妹已经处于彻底的对战状态,而且我觉得她们俩都知道一切即将爆发,她们的人生将从此改变。她们甚至应该作了准备。”
  “只是方式不同。”
  “那可不。莉丝有颗聪明的脑袋,凶狠的计划与策略时时刻刻在脑子里运转着。可是她是孤军奋战。卡米拉没有那么聪明,我是说以传统的定义而言——她从来不是读书的料,也无法理解抽象的推理——但她知道如何让人对她言听计从,因此和莉丝不同的是她从未落单过。即便卡米拉曾经发现莉丝有某种专长可能威胁到她,她也从来不会试着去学习同一技能,原因很简单:她自知比不过姐姐。”
  “那她会怎么做?”
  “她会去找到能做所有该做的事的某个人,如果不止一人更好,然后凭借他们的帮助给予反击。她总有许多喽啰。不好意思,我有点说远了。”
  “是啊,告诉我札拉千科的计算机怎么样了?”
  “就像我说的,莉丝缺少刺激,而且她会彻夜醒着,担心母亲。安奈妲每回遭强暴后都流血不止,却不肯去看医生,很可能是感到羞耻。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陷入深度忧郁,没有力气去工作或照顾两个女儿。这让卡米拉更加瞧不起她。‘妈妈好弱。’她会这么说。我刚才也说了,在她的世界里,软弱比什么都差劲。至于莉丝看到的则是她爱的人——她唯一爱过的人——沦为可怕的侵害行为的牺牲者。在许多方面她都还是个孩子,但她也愈来愈坚信这世上只有她能拯救母亲不被打死。于是某天晚上她下了床——当然是很小心,以免吵醒卡米拉——看见临伦达路那扇窗旁边的书桌上放的计算机。
  “那时候她连怎么开机都不会,可是她摸索出来了。计算机好像在轻声呼唤她:‘解开我的秘密吧。’第一次,她没有太大进展。因为需要密码。既然父亲被称为札拉(zala),她便试了zala、zala666与类似组合,以及她所能想到的一切可能性。结果都不对。我相信她就这样徒劳无功地试了两三个晚上,要是睡觉,那就是在学校或是下午回家后。
  “后来有一天晚上,她想起父亲在厨房一张纸上用德文写的东西——凡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was mich nicht umbringt, macht mich starker.)当时这句话对她毫无意义,但她发觉到它对父亲很重要,便试了一下,但也没有成功。字母太多了。所以她又试试此话的作者尼采(nietzsche),结果中了,她一下子就进入了。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敞开。后来她形容自己从那一刻起便改头换面。一旦突破那道障碍后,她就开始茁壮成长。她探索了父亲意图隐藏的一切。”
  “札拉千科始终不知道?”
  “好像是,而一开始她什么都看不懂,全部都是俄文。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清单,以及一些数目,那是他毒品交易的收入账目。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她当时了解多少,又有多少是后来才得知。她发现受父亲凌虐的不只有母亲一人,他也在摧毁其他女人的人生,这让她怒火中烧。她就这样变成了我们今天认识的莉丝,一个憎恨男人的人……”
  “她恨的是憎恨女人的男人。”
  “正是。但这也让她变得坚强。她看出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她必须阻止父亲。她继续在其他计算机上搜寻,包括在学校里,她会偷偷溜进教职员办公室,有时候则是佯称要到不存在的朋友家过夜,事实上则是坐在学校的计算机前熬夜到天亮。她开始学习一切关于侵入计算机与设计程序的知识,我猜想那就跟其他天才儿童找到命定的安身之处一样——她完全无法自拔,觉得自己是为此而生。即使在当时,数据世界里便有许多网友开始对她感兴趣,就像老一辈的人总会找上有才华的年轻人,不管是为了鼓励或打压。她的不按牌理出牌、她全新的手法激怒了网络上不少人,但也有人深感佩服,与她成了朋友,瘟疫就是其中之一,你知道他的。透过计算机莉丝第一次交到朋友,最重要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由。她可以飞翔在虚拟空间,就像黄蜂一样,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
  “卡米拉有没有发觉她变得多厉害?”
  “肯定有所怀疑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想多加揣测,不过有时候我会把卡米拉想成是莉丝的黑暗面,是她的黑影人。”
  “邪恶双胞胎妹妹。”
  “有点像,但我不喜欢说人邪恶,尤其是年轻女子。如果你想深入挖掘,我建议你去找玛格丽塔·达格连,就是卡米拉在伦达路那场浩劫后的养母。玛格丽塔现在住在斯德哥尔摩,好像是在索尔纳市。她守了寡,生活十分悲惨。”
  “怎么说?”
  “这个嘛,你可能也会有兴趣知道。她的丈夫薛勒本是爱立信的计算机工程师,在卡米拉离开他们之前不久上吊了。一年后,他们的十九岁女儿也从一艘芬兰渡轮上跳海自尽,至少调查结果是这么说的。那个女孩有情绪方面的问题,因为自尊心太强,但玛格丽塔始终不相信这套说辞,甚至还自己雇了私家侦探。玛格丽塔满脑子都是卡米拉,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她其实一直让我有点伤脑筋。就在你发表了关于札拉千科的报道后,玛格丽塔就和我联络了。你也知道,当时我刚从复健中心出院,精神和肉体都绷到极点,玛格丽塔却说个没完没了,完全是病态的偏执。光是看到电话屏幕显示她的号码,我就觉得累,所以刻意躲避她。只是现在想想,我比较能理解她了。我想她会乐意和你谈的,麦可。”
  “你能给我她的详细联络方式吗?”
  “我去拿,你等一下。”片刻过后,潘格兰回来说道,“所以你确定莉丝和那个男孩安全地躲在某个地方啰?”
  “我确定。”布隆维斯特说。至少我希望我是确定的,他暗想道。接着他起身拥抱潘格兰。
  来到外头的利里叶岛广场道,暴风雪再度迎面猛扑而来。他将外套裹紧了些,心里想着莎兰德和她妹妹,不知为何也想到安德雷。
  他决定再打个电话问问他那个画商的报道写得如何。然而安德雷始终没接电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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