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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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意跟我谈谈吗?”杜雨萱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像是天生缺乏黑色素,沙维的皮肤十分白,很薄很透明的那种白,发质偏黄,连睫毛眉毛都不很黑,他又总喜欢剪长长的遮住整个额头的刘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朦胧,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长相,但是若是仔细看过他一眼,那以后就很难忘记这个精致的雌雄难辨的美貌少年。
  “嗯。”沙维很快点头。
  杜雨萱收拾了餐桌上的碗盘,沏了一壶茶,沙维拿着两个茶杯,两人来到别墅二楼的露台上,隔着小小的藤桌,一人一边坐着。杜雨萱很耐心的等待,沙维是个闷葫芦,从小他就不爱说话,有什么需求或不满,全靠身边人猜,猜的对了,他就神色和缓,脸上带着满足。猜错了,他就各种折腾人。
  等了大约十来分钟,沙维才开始说话。
  “大概一岁多的时候,我就有记忆了。”沙维说了一句,又停下来。
  杜雨萱伸手覆在他握在茶杯上的手,沙维推开杯子,两只手包住杜雨萱的手,他已经十五岁了,手掌比杜雨萱的大很多,两只手完全把她的手裹在中间,他握得很紧。
  “我没见过我生父,在被丢在孤儿院之前,我的生母经常打骂我,那时候小不懂,后来才明白,她,她就是拿我泄愤。她是个情妇,本来想用我要挟我的生父离婚娶她,在没有希望之后,就把毫无利用价值的我扔在了孤儿院的门口,那天晚上,她给我买了很多东西,那是我记忆里她唯一一次对我笑。”
  宝贝,要乖哦,妈妈很快来接你——沙维的脑海里清晰的映出当年被抛弃那晚的情景。
  杜雨萱静静的听着。
  “可是她没有来,我固执的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她从来没对我好过,第一次对我笑,怎么可能是不要我了呢?“沙维脸色平静,嘴角略带嘲弄。“孤儿院的院长拉我进去时,我咬伤了她,被她重重一脚踹在小肚子上,当时疼的我眼前发黑,那之后,我就控制不住大小便,所有的人都讨厌我,偏我身体天生就不好,很容易就传染病,没人管只能等死。”
  “维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事,上天给你了超强的大脑,就要从别的地方克扣掉一部分才能维持平衡,太完美的人都短命。”杜雨萱抽出手,摸着沙维柔软的头发。
  她永远都忘不了,十二岁的孩子在她办公室玩游戏时,侵入了她得力助手崔利的电脑,从他隐藏很深的文件夹里挖出了大量不为人知的图片,然后拉着她问:“妈妈,这些人在干什么?怎么都不穿衣服?”
  杜雨萱当时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些图片如果放出去,足以在娱乐圈掀起惊天骇浪,足以毁掉她公司里一大半当红艺人的演艺生涯,聚众吸/毒的,集体开性/派对的,跟有妇之夫床战的,以及圈内圈外好些个名人各种隐秘的她想都想不到的丑事。
  当时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迅速的把电脑关掉,等到冷静下来,她才问沙维,能不能不留痕迹的把那些资料都拷贝出来。孩子一副“简直就是小意思”的得瑟样。
  崔利一向能力强悍,凡是他拟定的合同,从来都是能把对方剥掉三层皮的苛刻之极,而他总有办法让对方愿意签下这样的合同。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他以七三开的分成条件签下一线男星赵睿庭时,她简直觉得他成神了。
  秘密戳穿了就一文不值,原来他是以这种方式成神的。这个人太可怕了,做事方式和沙绯完全走两个极端,他喜欢要挟,她则喜欢施恩,本来两人简直堪称黄金搭档,可这一刻,她却起了跟他分道扬镳的想法。
  杜雨萱陷入了往事的沉思中,后来,她明里暗里掣肘崔利,暗示他做事不要太绝,给自己留点余地,并且以各种借口把那些有劣迹的艺人清除出去,崔利觉察了,那头曾被她施恩过的恶狼掉头就来咬她,以他最擅长的方式。
  “小姨?”沙维碰了碰杜雨萱,把她神游的思绪拉回来。
  “对不起,我走神了。”杜雨萱一脸歉意。
  “对不起,”沙维头垂的很低,下巴抵着手背说:“如果不是沙绯妈妈把我从孤儿院带走,我恐怕活不过那个冬天。她对我太好了,我宁愿不要之前的记忆,假装她就是我的亲妈妈,可是,我忘不掉,不是不肯,而是,那记忆像是刻在脑子里,不管我怎么麻痹自己都消除不掉。”
  “记忆力太好也不是好事,我被过去影响,不管妈妈怎么安慰保证绝对不会抛弃我,我还是很怕,我怕她离开我,我怕她不再眼里只有我,何菁那个贱女人有次跟她说,等我长大点,就再成个家生个自己的孩子,捡来的总归没有自己亲生的亲,我躲在门后听的浑身发抖,我……”
  所以你就装孩子,装弱智,真是天生好演技呀。杜雨萱看着沙维,只能无奈。
  沙维突然很痛苦的抱住了头,他的声音有些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崔利要害妈妈,那天晚上妈妈睡后,他给我打电话说要送给我安装国外最新款的游戏软件,我眼睛有些近视,妈妈不让我沉迷游戏,可我被崔利勾起了好奇心,就偷偷给他开门。”
  “我们两个人在我房间里带着耳机一起玩到凌晨,我去厨房拿了两盒奶,他说他不喜欢喝奶,要喝啤酒,我就去给他拿,后来我喝了牛奶就很困,很快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就睡在妈妈隔壁的房间,可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听不到她呼救,听不到任何动静,死猪一样睡到了清晨,然后……啊嗷……”
  沙维额头在藤桌上不断的撞着,嚎啕痛哭,凄惶无助如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杀的幼兽。杜雨萱没有阻拦他,压抑在心里的悲恸和自责愧疚必须宣泄出来,很久之后,沙维才停止哭泣,他抬头看杜雨萱,额头磕出了血,双眼红肿,眼神却平静的多了。
  “家里的监控是沙强那个混蛋建议我装的,他说这样我在房间里就能看到妈妈,听到妈妈和别人谈话,万一有人想,想把妈妈从我身边带走,我也能第一时间觉察。因为我要上学,就把家里钥匙给他,他负责找人安装,没想到他偷偷配了钥匙,我想不透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害死了妈妈,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到底为什么他最后要害妈妈呢?”沙维抓着一缕头发,困惑的望向杜雨萱。
  这很好猜,装监控估计是想抓她的小辫子或者拍些不雅的照片卖给媒体,至于最后下毒手则是因为,杜雨萱看向沙维,淡淡的道:“大概他以为我死了,我的家产就是他的了,至少从法律上来讲,他和你是我的亲属,没有遗嘱的话,遗产自动由你们继承,就算只有一半,有足够他逍遥度日,再不用为了跟我要钱受我的摆布了。”
  沙维愣了下,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最后他摇了摇头,似乎很难消化她说的话。毕竟是个孩子,就算曾经历人性的残酷,毕竟还是太单纯了。
  “那何菁那个贱人呢?”沙维又问。
  “当然是妒忌我啦。”杜雨萱笑了,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何菁的因素比较复杂,牵扯到她不想给孩子知道的阴暗一面,好在沙维并没有追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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