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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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夏大夫一直想与你解释,可惜,他怕你一点都不相信他了。被伤了那么多次的你,当然不会再去相信他。最后,你还是离开了他,让他痛苦和绝望!他便是怀着这样的绝望,去了战场,然后就战死了!栩栩,他的死难道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不知道,他爱你爱得都入了魔!”
  好冗长的一段话,在瑞柳抑扬顿挫的语气中一个字不落地进入了栩栩的耳朵,一点点一点点侵蚀心中仅有的力量。
  他爱她入了魔,她又何尝不是呢?
  他说她恨他,她也以为自己恨他,可是当真的见着了他,哪里还有恨呢?她是这样爱他,这样地知道他,怎么可能真恨得起来呢?
  他问她爱的究竟是不是他。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傻的问题,她难道就这么难以被看穿吗?
  床上,瑞柳终于把凝结在胸口的一口怨气都吐出来了,这一吐,便再没了活下去的力量,眼睛一翻,双腿一蹬,魂归西天。朱嬷嬷趴在她主子的身上,哭得感天动地。
  栩栩魂不守舍地走出了柳娘娘的府邸,魂不守舍地走出了皇宫,魂不守舍地坐上了去西河村的马车。
  无意间往车窗外一瞥,她竟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顾云曦和她的女儿。
  母女俩都穿着一身白孝,走在街头撒着纸钱。毕竟又过去了三年,顾云曦如今已然是成熟的妇人模样,没有了年少时的盛气凌人,只有一重擦不去抹不开的悲伤。她四岁的女儿很是可爱,长得一半像高梵陌,一半像顾云曦。她大概还不能懂死人的概念,抓着娘亲的手问:“娘,我们撒的这些纸钱是干嘛用的啊?”
  顾云曦双眼无声,气若游丝地回答:“是为了给你爹指引回家的路。”
  小小女娃瞪大了眼睛,“爹,是谁啊?”高梵陌在她一岁的时候便去了战场上,一去不回,她哪里还记得她有个爹呢?
  顾云曦再也忍不住抱着小小的她大哭。
  小小的女娃只是瞪大了眼睛,和一岁的时候一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从来都不哭不闹。
  栩栩看着这一幕,按着胸口,泪水落了下来。如果梦是真的,高梵陌也死在了战场上,为了保护一个长得像灵儿的女扮男装的兵姑娘,被敌方大将砍中了身子而死。而那位长得像灵儿的兵姑娘,随后也随着他去了。
  本以为会是个花木兰那样的英雄故事,到头来却是个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狗血故事。
  栩栩含泪笑得浑身发抖,末了,把所有的悲伤都从脑海赶走,冲马夫道:“可以走了。”
  纪芸在曾经被土匪占领的栩栩山下等她。远远便看到纪芸站在天降路的中间,拼命地向他们挥着手。
  栩栩让马夫停了一下,将纪芸拉上马车,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坐在马车里?”
  纪芸道:“我并不知道,只是每看到有马车过来就招手,若是认识我的,总会停下来的。”
  栩栩汗,“你,你还真是意外的聪明。”注意到她抱着一抱的白纸字画,好奇,“你抱着那么多的字画做什么?”
  纪芸嘿嘿一笑,指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群山,“听说你此前在那座山上当过土匪,我好奇,就跑去山上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了好多盖在山中的房子,便想好好欣赏一下你当土匪时生活的地方。左右看了不少房间,这些字画便是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找到的。”
  “哦?我看看是什么字画。”
  想起那一年的土匪生活,栩栩其实过得挺满足挺好的,因为在那里,她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一次觉得自己活着是被人需要的,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不因她是灵儿或是谁,只因她是她自己。
  纪芸将字画摊开给栩栩看,嬉笑着,“都是画的你哦,上面还有字呢!”
  栩栩有些惊讶,待看到那一幅幅画的人,一幅幅熟悉的过往画面也随之铺了开来。打劫时候独眼龙提着斧头的她,和兄弟们吃喝玩乐的她,一个啃着鸡腿眺望远方山脉的她,教一个年轻男子练剑时严肃的她,雪地里披头散发的她。每一幅画都画得这样细致,甚至用颜料涂了一些颜色。仿佛能看到作画的人,是用着怎样细腻的心情,一点点的描画,上色。
  恍恍惚惚中,纪芸的声音传来:“我一直以为土匪都是不学无术的无赖,没想到栩栩带的一帮土匪里还有这么有才情的。真是奇怪,那人既然有如此绘画天赋,简直可以当个画家了,为何还要当土匪呢?”
  是啊,他为什么还要当土匪呢?
  栩栩鼻子一酸,眼里含了层怎么也咽不回去的泪,依稀间仿佛又听到那个人喊她:“师父。”
  可下一刻,他死时的画面又浮现眼前,冲撞着她的脑海,疼得她心肺俱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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