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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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上。
  从来只留给大众儒雅温文形象的钟老先生,蹲在床边,右手捂脸,也掩不住满脸是泪,白发凌乱。
  拍下这张照片的护士说,这张照片拍摄当天,正是医生宣告,钟老太太已经陷入多脏器衰竭所致休克状态的7号凌晨。
  “老先生开始一直很冷静,一直说,愿意花最大代价……不计代价,希望医生能够让太太不要走得这么辛苦,可是老太太突然不知道怎么了,中间突然清醒了一下,死死拉着先生的手,一直说‘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要好好的’,她还没说完,钟老先生的情绪就崩溃了。”
  “老太太很快就不行了,送进手术室,做完手术还是没有起色,一直在昏迷。然后那天,老先生就这样,一直在病房里哭了很久,谁都劝不住。后来,就连大钟小姐和钟先生也跟着哭……其实我们跟了这么多年医院,心里也有底的,但没想到,钟先生最后送老太太的时候,他一握住老太太的手,说‘别害怕’,老太太的眼角,突然就掉了颗眼泪下来。”
  谁也没想到——谁也想不到,她对他,究竟有多么难以跨越的不舍和眷恋。
  就像谁也没想到,就是这张偷拍而留下的照片,会成为他们生时最后的一张合影那样。
  偏偏,却还是他一生中最狼狈、最无助的模样。
  8日晚十一点。
  陈昭经过三次手术,均因身体不可抗力中止。
  夜间急性并发症发作,抢救无效,心跳呼吸均告停。
  等待一夜的媒体接到“线人”的传讯,深更半夜,医院大楼外有如水沸。
  当是时,钟家、宋家、江家三路保镖,生生在医院外开出一条铜墙铁壁般难侵过道,半小时后,遗体由白布覆盖,运送而出,回到浅水湾钟家宅邸。
  直至这时,钟邵奇依旧没有出面说过一句话。
  生或死,他只是静默地陪护在妻子身边,亲手为她盖上白布也好,独自一人坐在后车厢,和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坐在一起,走完最后一段回家的路也好。
  他依旧那样沉稳淡然,指挥着护送遗体,叮嘱儿女稳住股市“军心”,仿佛对这场生离死别,终于在那一次淋漓尽致的哭泣里断送了所有的情绪。
  他伪装得这样好。
  只要陈昭不在,他对所有人都能伪装得这样好,滴水不漏,不露破绽。
  可次日清晨。
  在那篇讣告发出的前一个半小时,他却在儿女的见证下,收到了一份从大陆广州电视台【拾忆】节目组寄来的、意外的礼物。
  一个u盘,三个加起来不过十来分钟的视频。
  虽然短小,但与那部在大陆剪辑播出的纪录片不同,这是专门为他录制的,陈小姐准备在他八十岁生日时拿出来炫耀的惊喜。
  钟意忱把u盘交给弟弟,坐在了父亲身边。
  紧接着,钟意晟摆弄着usb,接入显示屏投影。
  短暂的花屏过后。
  年轻的、三十岁出头的陈小姐,就这样隔着荏苒岁月,坐在了他们的面前。
  “hello~看得见我吗?”她摆手,笑起来时,两颊酒窝深深,“钟生,你好啊,没想到吧,我现在可比你年轻了几十岁,我漂不漂亮?说真心话,很漂亮吧?”
  她梳着干净的马尾辫,素着脸,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年轻又朝气的模样。
  “咳,要求节目组给我录这个,实在有点点小丢脸,不过我一想到你看到的时候,那个特别特别喜欢又有点小害羞的表情,”她学得有模有样,还作势要把自己的耳根搓红,展示给他看,“我就觉得——还是挺值得的,哈哈哈。不过我可不能录太久,意忱那个小丫头过一会儿又得哭了,她这小粘人精。”
  “……”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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