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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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玉嗯了一声,忡忡忧心又起,“可这么着,一定能全身而退?”
  容与迟疑了片刻,轻轻点头,“我是在自家门口被刺,身受重伤,有那么多侍卫亲眼瞧见,足以证明想除掉我的人,心情有多么迫切。且经此一事,我的身体也很难完全复原,借此机会跟皇上请辞,他也不至于……为难我。”
  “那些真正想除掉你的人呢?”方玉凝眉,“他们会放过你么?”
  “会,皇上势必追查,只要供状一出,再查抄出我事先安排下的来往书信,罪名一旦坐实,皇上就有借口将这伙势力连根拔起。”容与轻声笑笑,“想要再翻身,只好等下辈子重新来过了。”
  “那皇上呢,”方玉直觉那是个极精明之人,“他会不会猜出这是你的苦肉计?”
  提到沈徽,容与不确定了,迟迟地说,“也许会吧,他是不大好骗。不过我会求他,他要做的事靠我一个人是不行的,我也早就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希望他看在我过往尽忠效命的份上,放过我。”
  方玉这才略微宽心些,捂着胸口长舒气道,“你什么都算到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救不活你怎么办?”
  容与含笑摇头,“从来没想过,你不是总说要报答,那就决计不会见死不救。”
  忧虑尽去,方玉心情放松下来,半晌想起一事,才记起来告诉他,昏迷期间,沈徽曾经来看过他。
  容与听了沉默许久,垂下眼睛,低低道,“君恩深重,是我辜负了他。”
  他们之间或许有隐秘不可言说的情感,敏锐如方玉,早已暗暗觉察出不对,只要话题涉及皇帝,容与的神情立刻就会黯淡下来,欲言又止,眼里仿佛流转着一抹伤逝。
  她扬手,作大喇喇一笑,“有什么辜负不辜负的,你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他?明明想着要退,还不忘替他拔去眼中钉,还偏拿自己做靶子,也亏得你这么不惜力!这样忠心的臣子,依我说,满朝堂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容与苦笑了一下,忠心么,曾几何时他对这四个字有天然的排斥,他做不到君君臣臣那一套,可还是愿意做一个有恒终事之人。
  不过这些话,咽进肚子里也就罢了,不必说出来,他阖目,许久之后轻声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了。”
  第136章 成全
  待容与能坐起身,沈徽便打发人来接他回去,一路上守卫重重、防范森严,回到宫里,连乾清门自己的居所都还没停留,就直接由众人簇拥着去了乾清宫,一应起居物事都在寝殿里布置妥当,还有那翘首期盼他归来的人,给予他的注目,让人仿佛立时能感受到何谓望眼欲穿。
  说到底不过是受了点皮肉伤,容与的身子也算不上弱,一直以来注意清洁伤口,在沈徽百般呵护下,很快好了起来。只是沈徽白天黑夜的照看他,时不时还会透出些惶惶然的小心翼翼,唯恐他有一点不满意。
  皇帝一味曲意迎合,自己心累,旁人看着更累。可容与心里存着事儿,也不想多去纠缠,索性由着沈徽折腾,不管对方多体贴,他还是免不了呈现出意兴阑珊,恹恹无趣的神情。
  及至能如常行走,他便多去司礼监处置监务,外头天翻地覆也有一阵子了,如他所料,沈徽借他遇刺,干净利落地收拾了世家权贵,处置了不少涉事官员。容与琢磨着,他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于是这日他亲自去内阁取了当天奏疏,再将自己写好的那本夹在其间,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做得颤栗手抖。边走边回想,愈发连自己都觉得无奈可笑。
  沈徽不让他费神,打发了其余人,教他坐在自己对面。然后一本本亲自看,一点点亲手批。可恨那些奏本长得全都一个样,容与看不见上头的字,根本无从分辨哪一本才是自己写的。
  两下里无话,气氛颇为安静,半晌沈徽抬头,忽然笑问,“那日送完林升,你怎么想起去西苑了?”
  容与眉间一跳,看着他道,“想去看看,承明殿屋檐下的燕巢还在不在。临时起意,忘了告诉你,是我的不是。”
  “哪儿来什么不是?你心思就是巧。”沈徽不以为意,总是能找到理由夸赞他,“不过何时变的这么任性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倒不像你素日做派。”
  心里微微有些发涩,容与想了想说,“承明殿的匾额,我写好了。就放在我房中的书架上,你不是说想换么……若觉得写得还能看,随时都可以换。”
  “你明儿拿来给我不就行了。有什么不好的,你写得还能差到哪儿去。”说话间,沈徽已换了几本奏折。
  一颗心忽悠悠地,提到嗓子眼,又落下去,紧盯着他的面色,容与猜想,自己此刻的脸色应该是一片苍白。
  坐立不安,却不能让他看出来,容与起身去添茶水。低头间,发觉他今日沏的是阳羡茶。往事猝不及防地袭来,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和沈徽曾一起度过的,那个共听漏声长的不眠夜。
  假如时光能倒流,假如流水能回头,哪怕再经历一遍不堪、绝望、彷徨、难过……他依然愿意接受身后伏案的那个人,只要能换取多一日在他身边的陪伴。
  啪地一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合上奏折的声音,心跳仿佛停了似的,他听见身后的人问,“你为什么去西苑?”
  这句开场白倒是别致,容与用力呼吸,最为忐忑的等待已经过去,接下来的一切,他自信可以从容应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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