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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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听太后喃喃自语,说:“廉王早年稚弱,还算有几分伶俐,先皇就什么都纵着他,如今大了更是行事无矩,目无尊长。你既为廉王妃,应时时规劝他谨守本份,莫要闹出些蜚短流长,折了皇室的尊贵。”
  言毕,一面褪了手上的佛珠,对身边的女官懒懒的牵嘴:“去将这佛珠赏给王妃,年轻轻的合该庄重,多吃斋念佛才能凝神静心,收起些妖妖调调的心思。”
  黛玉一听怫然变色,一时又不敢在人前造次,只得按住翻涌而上的恼怒。
  却说此时,紧闭的殿门突然大开,凉风吹散了极浓的熏香,黛玉只觉精神一振,浑身的清爽,忍不住转过头,一看竟呆了。
  外边携着清风走近一个人,却是水澜。后面还有一个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急忙道:“王爷留步,这、这还没通报呢!”
  “不必通报了,王嫂难道白睁着一双眼,还看不到人了?”
  水澜冷冷一哼,嗔而似讽,怒而似笑,说的话又极刻薄,叫人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憋得气滞胸闷。
  太后的气色阴沉得似要洇水,朝那太监厉声斥责:“人都到跟前了,还通报什么,没用的东西还不滚出去!”
  话音刚落,一屋子人跪伏在地,骇得抖衣乱战,唯有水澜一人走上前,挡在黛玉身前。黛玉偷偷地望着他的背影,又是挺拔,又是魁伟,让人无端觉得安心。
  水澜故作环视一圈,语中盈着不加掩饰的轻鄙:“许久不见,王嫂寿宁宫里用的熏香还是那么叫人恶心。”
  太后的面庞上顿时阴云密布,身边的女官瞪着他,忙低呵道:“大胆!”
  水澜寒着脸扫过去,那张桃花面上仿佛添了些什么,瞧着竟令这女官哆嗦了一下,悄然退至边角。
  太后见状,愈加愤恨,戴着金甲套的手指刮在紫檀小几上,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响,讽刺道:“廉王还是那么个怜香惜玉的性子。本宫不过提点王妃两句,就这么火急火燎的闯进来,也不管犯了什么忌讳,好个伉俪情深!”
  水澜听了,又疏离的笑了:“廉王府中自有规矩,本王的王妃就不劳烦王嫂教导了。王嫂若真有雅兴,不如好生替皇上斟酌一门姻缘,也不至于后位空悬,还要王嫂越俎代庖,掌管后宫了。”
  说完,伸手扶着黛玉,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并无半个阻拦,气的太后抓起几上的茗碗瓷盏,在其身后砸个粉碎。
  从出寿宁宫直到坐上马车,一路上两人仿佛有默契似的,皆是一言不发。
  马车辘辘前行,但闻声息细细,水澜一眼掠过,身旁佳人外貌强作镇定,眼睫却恹恹的垂落下去,禁不住歉然道:“对不住。”
  黛玉带着轻愕仰起脸,方回:“王爷说什么对不住?”
  水澜瞅了黛玉半天,忽然拂开她薄湿的额发,声音透着温软:“看这一头的汗,太后必说了些刺耳的话。”
  语意微顿,复又叹了一口气:“你既嫁我为妻,却受了这等委屈,是我没护着你周全,以后不会了。”
  黛玉本还怔怔的听着,细心思之,由不得眼圈儿红了。
  从前在外家时日日惶恐担忧,神思恍惚,纵认宝玉为知己,奈何命比纸薄,终不得所托,竟生嫌疑。自己与水澜原不过世事造化,今日反得他如此怜惜护佑,又何必再想什么青梅之论?
  想到此间,唯叹造化弄人,泪又不禁下来。
  水澜瞧黛玉泪光点点,一时也不知从何安慰,只好瞅着她微微的笑,说道:“还跟小孩儿一样,动辄要哭鼻子。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得罪的夫人。”
  黛玉自觉含羞,胡乱抹去颊上的泪珠,硬着口驳道:“谁哭了?不过是沙迷了眼睛。”
  水澜斜眼睨了黛玉一回,见她娇嗔满面,俏丽可爱,也起了玩心,有意扶住下颚作沉思状,说道:“夫人说得有理,看来王府的马车是该换换了,帘子都拉着还能吹进沙来呢。”
  黛玉听得一呆,再看他俊容含笑,自己倒没好意思的,掌不住也跟着笑了:“王爷原是个促狭鬼,跟这儿候着我!”
  两人说说笑笑了一阵,水澜专挑些外头的趣味事讲,黛玉以前多是闺阁见识更觉新奇,加上他堪比说书的绘声绘色,一时便听得入迷,将那乌七八糟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临到回府前,水澜约想起了什么,敛着眉说:“还有个事,按俗礼本应今个回门,因去宫里已迟了一日。我思量着,明日还是去荣府上应个卯。虽说他们不过是你的外家,到底从那里出阁,咱们不可平白亏了礼数,夫人意下如何?”
  黛玉想到那些人当日的做派,倒也不怨不怒,权当是个无关痛痒的远亲,便点头道:“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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