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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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而,张素卿又一把抓住张达齐的袖子,泪眼盈盈:“哥,你不能放弃璋儿哪,你是他亲娘舅,高妍华能靠儿子爬起来,咱们家也能靠璋儿重新繁盛的,快,你去给璋儿赔不是,我儿子身子不好,不能动气的,你赶紧去给他跪下磕个头,他会原谅你的。”
  张达齐见素卿说话如此颠三倒四,连声应承,他环住妹妹往外走,走到小门口时停下,扭头望向背对着他的李璋,男人眼里含泪,微微摇头:“再怎么样,她都是你娘,这世上谁都会背叛你,惟有你娘不会,她是最疼你的。”
  李璋狞笑了声:“那您呢?张先生。”
  张达齐没言语,扶着张素卿出去了。
  ……
  殿里再次陷入了安静,宫灯里的烛焰似乎感到了不安,左摇右摆。
  脂粉和龙眼核般大的珍珠散落了一地,虽说焚着龙涎香,可依旧遮盖不住那腥臭的尿味。
  李璋手背抹了把脸上的泪,端铮铮负手而立,站在拔步床前,面无表情地盯着李昭,他让小武去换身衣裳,让我打盆水来,给陛下擦洗。
  我担忧地看了眼这对父子,低头疾步走了出去。
  瞧着今晚这架势,张达齐是对李昭起了杀心,够很的,李昭永远消失,只要我们找不到,那么勤政殿昏迷的那个假的,就永远变成了真的。
  在我打水的时候,换了衣裳的小武来小厨房寻我,同我说,他已经将李昭的位置报给了大福子,密道里的卫军挖掘得很快,估计天明就差不多了,并且,他还将杜仲写在帕子上的病症和方子交给了杜老,杜老改了两味,已经去制作丸药了,估计得两个时辰才能送来。
  还有一事,蔡居私下逃了,哪知正好被守在城外的五军营斥候抓住,拷问下才知,蔡居察觉事有不妙,连夜收拾细软,准备去找小明珠,后半辈子隐居,不再掺和进争储夺位,哪知命不好……
  ……
  在我和小武端着水盆进到正殿时,发现李璋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父亲,而殿里的其余太监则在拾掇满地的狼藉。
  我过去给李璋屈膝见了一礼,从柜中抱出床新被子,给李昭把淋了尿的那床换去,随后,我又拧了个手巾,跪在床边,替李昭擦洗头发和脸上的脏污。
  李昭闭着眼,他呼吸依旧虚弱,兴许担心我被李璋察觉出不对劲儿,他看向李璋,与他儿子对视,勾唇浅笑:“怎么这幅表情,外头的事不顺?”
  李璋冷笑了声,用小指抓了下侧脸:“顺不顺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父子俩不说话了。
  李昭盯着床顶发呆,李璋则盯着地上散落着的一颗珍珠出神。
  这时,李璋弯腰拾起那颗珍珠,指尖摩挲着珠子,不知想起了谁,眼圈忽然红了,他将珠子紧紧攥在手心,恨道:“我给过你机会,但凡你能容得下明珠一丁点,我今日也不会造反,是你逼的,都是你逼的。”
  “来历不明的野种,朕为何要认。”
  李昭嗤笑了声,随之,他缓缓地扭头,看着儿子,极尽嘲讽:“六部尚书中有四人支持睦儿,海明路迟早被排挤出阁,沈无汪敢叛朕,兴许和你外祖张致庸有点关系,但本质还是因为他迟早会被路福通和黄梅取代,蔡居爱权,想独掌司礼监……其余的那些宗亲和中下层官员,因为好处才向着你,你自小软懦,没那个胆子造反,想是被逼上梁山了吧。”
  “呵。”李璋鄙夷一笑:“你真这么以为?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对,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李璋深呼吸了口气,指头将眼泪揩去,忽然手附上自己的侧脸,问:“知道不,今日袁师父将我拉在一边,质问我是不是起了夺位的心,又问我,是不是想要推翻新政。我说是。师父好生气,当即打了我一耳光,骂我糊涂。可是我不恨他,我反而很高兴,你知道为何?”
  “朕怎么知道。”
  李昭颇有些不耐烦。
  “是,你当然不会知道。”
  李璋背过身子,用袖子将泪抹去,冷冷道:“我最喜欢吃什么菜,你知道么?你不知道,可首辅知道。每年到九、十月,他总会让人去澄阳湖去弄新鲜的蟹,亲自酿菊花酒,将我叫出来,与他月夜游湖,吃蟹饮酒;前年我脚上起了个脓包,疼痛不已,我怕耽误了给你请安,强撑着,一瘸一拐地去勤政殿给你磕头,你没注意到,你只知道李睦顽皮,爬树跌了下来磕破了头,着急忙慌地让太医给李睦医治,训斥责打跟前的太监和侍卫。可首辅看出我病了,问我脚怎么了,他亲自给杜仲下帖,让太医到王府给我看脚,当时脓血粘住了鞋袜,脱不下来,我疼得满头是汗,是老师用剪子亲手给我剪开鞋面的,第二日,他又让人送来了两双宽松些的鞋子,并上书给你,说我身子不适,近日不能给你天不亮就请安,你呢,不痛不痒地让太监过来问了几句,赏了些果子,我全家都得跪下谢恩。”
  “朕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这些琐事,再说了,朕难道对你不好?十多岁头上就给你封王,怕你被人奚落,也给你赐婚了门好亲,当年你做了多少错事,朕难道没挡在你前面,一力替你承担,全给你处置了?张氏犯错,朕难道迁怒到你头上了?”
  李昭别过脸,没去看李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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