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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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是叶缝间漏下的丝丝清光,几绺枯干的发丝贴在干裂的唇上,风一吹,硌着裂纹扬起来。百顺被关押在边上的囚车里,隔着木栏看到这一幕,扭头朝树下道:“拿水来!”
  树下的窃语声一止,领头的衙役不耐地瞥去一眼,旁边的解差低声劝道:“给吧,便是做不成侯爷,也八成还是驸马爷。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另一人点头,附和:“照刚刚老周说法,咱还是得小心伺候着,别回头把人逼急了,当真造起反来,你我……”
  瘪着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衙役不屑至极:“老婆孩子全在官家眼皮底下,他要敢造反,老子头搬下来当凳子坐。”
  说罢,翻个白眼,把水囊扔给最后附和的这位解差,意思不言而喻。
  解差无奈,拿上水囊走过去。
  百顺道:“给侯爷。”
  解差皱皱眉,其实大伙对这位被押送回京问罪、大名鼎鼎的褚家大郎还是很有几分钦佩在的,奈何就如衙役所言,脾气太大,太冲,哪怕是个小厮,讲起话来也颐指气使,次数多了,他们这帮押送的人心里难免窝火。
  分明是押战犯,又不是伺候祖宗。
  压下点不忿,解差走至褚怿跟前,把水囊递过去。对方倒是爽快接了,没刁难什么,只是喝完以后,顺手就把水囊抛去了旁边。
  旁侧囚车中,百顺麻溜地接住,仰头就是一顿猛喝,喝干后,这才扔回给解差。
  “……”解差吞声忍气,转身想走,发现水囊的囊口空着,定睛一看,盖儿还在褚怿手上。
  解差默了默,走上去。
  “个,侯爷……”解差摇摇手上的空水囊,提醒,“盖儿。”
  褚怿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似的,黑睫压着眸,点点头,举起手里的东西。
  解差没多想,凑上前去拿,手伸入木栏的瞬间,瞳孔一震。
  树下堆人正赌着金军何日突破信德府,会师浚州,南攻汴京,一人押来一个日子,吵得闹闹哄哄。先前去方便的俩解差结伴归来,展眼朝树下囚车一看,色变震恐。
  然而不及发声,围坐树下堆人已应声倒地。
  远处二人倒抽一口冷气,双腿骤软,差点又要尿上一泡。
  树下,褚怿扔掉佩刀,从衙役里搜来解开铁镣的钥匙,眼也没抬:“想跑就跑。”
  声音是冲他二人去的。
  二人眼睁睁看着他把铁镣解开,哪里还敢逗留,回神后,跑得命都不要。
  褚怿扔下铁镣,转头,走向后面的几辆囚车,被囚的是褚家军中跟褚怿一起抗旨守城、最后中计丢城的五位将领,穿着屈辱的囚衣,散着枯干的头发,戴着冰冷的枷锁。
  但此刻,眼睛里迸射着光。
  说不上来是欣慰的光,还是辛酸的光。
  褚怿把人挨个放出来,依旧是副冷漠脸孔,只声音斩截,是一锤定音的孤勇:“两条路。自己走,跟我走。”
  五人闻声而笑:“褚家军,只认忠义侯。”
  ※
  四月初三,战犯忠义侯畏罪潜逃的消息传入京中,与此同时,大金东、西两路军会师于黄河之北,不日将渡河南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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