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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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愿缓缓回头。
  巷内昏暗,身后的人影却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如同从混沌中渐渐走出来,松风朝霞明珠美玉,什么赞赏美貌风度的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只可惜对打架没有增益。
  “过路人而已。”如愿转回头,一脸漠然地撇清关系。
  然而这位亲口说过自己不擅武的郎君十分不给面子,探手绕过她的肩头,指尖掀开一线伞面,从她手中抽了那柄藏在伞中的细剑。如愿一瞬怔忡一瞬惊惶,来不及阻拦,只听见独孤明夷似乎有些惘然的声音:“……轻了些。”
  纤细的剑光陡然亮起。
  如愿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剑法,不是游龙惊凤,而是日月星辰,独孤明夷没有任何卖弄,极迅捷地从错立的人之间穿过,剑尖平平地掠过,或者削下一缕鬓边的头发,或者在脸上剐出一道新鲜的血痕。
  狭窄的地形没有任何阻碍,反倒成了助益,迫使他的对手无处逃脱无法躲避,最后一剑对上的正是领头的那个,缀着一点寒光的剑尖精准地抵上男人的咽喉。吓得刚才还面目狰狞的地痞双膝一软跌倒在地,见独孤明夷没有追杀的迹象,又迅速爬起来掉头就跑,都没招呼兄弟一声。
  如愿呆愣地站在原地,无端地想起前朝流传至今的诗,“十步杀一人”原来并非夸张,只要独孤明夷的剑锋稍稍偏转一分,此时小巷两侧的青墙上应该已经溅满了浓腥的血。
  她上前两步,一把拽过独孤明夷的领口:“刚才最开始,有人拿着木棒砸的那一下,你为什么不躲?!”
  独孤明夷把轻剑交还给她,没说是不能乱步法,一双眼睛云烟雾绕地望着她,答非所问:“……我想见你。”
  如愿一愣,收剑回伞,狠狠咬牙,拽着他向前:“跟我走。”
  拽他去的地方自然是出了小巷后的女学,如愿偷摸带着独孤明夷进去,抄院中小路进了间偏僻的屋子,大小寻常,看布置是间卧房。如愿指挥独孤明夷坐下,麻利地打热水、留窗缝、烧炭,最后端着一托盘治伤的东西进来,冷冰冰地:“脱衣服。”
  独孤明夷懵了:“怎么能……”
  “有什么能不能的?我平常偶尔过来,赶不上宵禁了就宿在这里,算是我的卧房。你都进来了,”如愿紧绷着脸,语气冷酷,一点红晕却从眼尾晕开,“还想着有什么清白吗?”
  独孤明夷一听就知道她是紧张地在胡说八道,犹豫片刻,还是怕一旦拒绝,她能直接丢了托盘跑掉,迟疑着点头:“多谢。”
  他缓缓背过身,一点点解开腰带,从最外边防风的披风到衬里,一层层褪得极缓慢,留出如愿随时反悔的时间。但直到最后一层衬里褪下,衣袖织物在腰部附近堆叠,如愿也没制止,只让他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和物品碰撞的窸窣。
  落在背上的是巾帕浸湿后再拧干的湿润感,饶是屋内新烧的炭源源不断地用热意填满整间屋子,乍被碰这么一下,独孤明夷依旧肩背一僵,背部立即显出紧绷的线条来。但他忍住了,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发问,抱着手臂,等如愿进行下一步。
  第66章 星辰  灵魂拷问
  如愿一向知道她当不了正儿八经的医者, 因为她不像燕婵那样分得清,见人时冷漠无情,见伤时又有大慈悲, 她的感情混杂, 遥遥看见那个裸出的背就手指一紧,真拿帕子擦拭伤痕又觉得心疼。
  下手那地痞极狠, 钝圆的木棒竟砸出了鞭痕的效果, 鲜红狭长的一道淤痕, 斜斜地横贯背部,乍一眼还以为是见血的割裂伤。
  如愿避开淤痕,小心地用帕子擦过淤痕附近, 拇指点了一星药膏,刚触上肩下淤痕起始的位置, 指尖触及的肌肤骤然绷得更紧,肌肉隐约颤抖。
  她以为自己下手太重,猛地缩手:“很痛?”
  “……不是。”独孤明夷隔了会儿才回答,声音有些不明显的哑, “太凉了。”
  “是镇痛的药,总是有些凉的。也不好搓热了再给你上药。”如愿信了, 故作严肃,“忍着。”
  “……好。”
  如愿想着速战速决,指尖的动作更快也更轻,膏体抹到淤痕正中时, 独孤明夷忽然又出声:“你独自办女学, 常遇上这些事吗?”
  如愿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摇摇头:“也还好, 这波人就是最初那些,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这么能挨打,也这么记仇。平常也有些人见这里都是女子,探头探脑的,或者借各种各样的理由想着进来看看,烦得很。我以前在工坊里,紧挨着师姐,有师姐帮忙,总觉得女子独身过活也不是那么难,真到这里开了女学,分明有这么多人,却要怕有人不怀好意。我才知道,女子要安身立命,总是艰难。”
  指腹上最后一点药膏抹出淡淡的透亮的痕迹,如愿回头重新剜出一剂,续上那道长长的药痕,蓦地笑出来,“但我开这个学堂,就是为了将来,这些女孩长大了,能在世上安身立命。”
  独孤明夷跟着微笑,眼睫垂落:“辛苦了。”
  “也还好。”如愿忽然想起什么,“那你呢,不是说不擅武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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