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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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哼’了声, 反问:“她心怀大义?”
  “初春蝗灾,是裴司使独辟蹊径遏制灾情;城中奸细,亦是裴司使先行察觉上报;并州大疫,她二进城门率医师药材驰援赈灾,以至于身染恶疾险些丧命。此桩桩件件,非常人能及, 虽偶有私情,毁誉参半,但不损国之大义。”
  说这话时,贺兰慎的语气始终平静,既不夸耀也不惶然, 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此乃你一己之见,为官者最忌心怀偏颇、结党营私,这些还要朕教你么?当初你爹就是因轻信同党,这才误背上一世骂名,有时候你信任之人捅起刀来比别人可要狠得多,官场上哪有什么情义可讲?”
  天子呼吸平缓了些,抿了口茶润喉,浊声道,“贺兰慎,你若及时止损,站好队,这四品羽林中郎将的位置朕仍给你留着。”
  殿内灯火通明,雨水顺着贺兰慎的鬓角滑落,在下巴上凝聚成珠。雷鸣过后,他沉稳的声音清晰传来:“若要屠戮无罪同僚以证清白,这样的清白臣消受不起。”
  “你……”天子将茶盏重重一顿,指着殿中跪得挺直的少年道,“窥基和尚都把你教成了什么样子!既如此,不听话的‘臣子’朕也消受不起,从今夜起以结党忤逆罪夺你职位,幽禁永乐里府中,非诏不得出门半步!”
  第二日辰正,空阶滴雨,落叶满庭无人打扫,净莲司内没有点卯的鼓声,有种不同寻常的肃静。
  到了议会的时辰,正堂内诸位执事、主簿皆已到齐,唯独主席之上还空着一张案几。
  破天荒的,贺兰慎头一遭缺席迟来。几个消息灵通的执事已知晓昨夜发生了何事,皆用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裴敏的神色,等待她开口发话。
  裴敏屈起一腿坐着,手搭在案几上轻叩边沿,眼底一丝疲色,倦怠道:“有事就说,无事就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闻言,众人皆是诧异。
  他们以为以裴敏和贺兰慎的关系,此番贺兰慎以结党罪论处,吉凶难料,裴敏少说得调动净莲司的力量为其奔走开脱才对,他们甚至已经做好要插手的准备了,谁料她竟只字未提,好像之前与贺兰慎的情义皆是过眼云烟,没了痕迹。
  “裴司使……”王止起身叉手,斟酌道,“贺兰大人那事,您看要不要属下等……”
  “他死了么?”裴敏打断他。
  “呃,贺兰大人年少有功,又是忠良之后,罪不至死,只是……”
  “既是死不了,你们急什么?”
  顿了顿,裴敏抬眼,墨黑的眸色在雨霁的晨光中显得幽深凉薄,凉凉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听着,贺兰慎的事净莲司谁也不许插手。”
  王止一愣,道了‘是’,便退回位置上不再多言。
  倒是狄彪那粗暴的性子,不满都写在脸上,忍不住起身抱不平道:“裴司使,贺兰小子平日对你也不薄,此番获罪亦是与你有关,就这般袖手旁观不太好罢?”
  裴敏冷冷一笑:“那你待如何?此时不避嫌,等到净莲司牵连获罪,同他一起被罢官被禁足被杀头,你就满意了?”
  狄彪一噎,瞪着眼睛狠狠锤了锤案几,既愤怒又无力。身侧的王止和沙迦连忙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
  堂内气氛正沉闷无比,忽闻阶前传来严明的声音,高声道:“裴司使!”
  他不顾吏员的阻拦,大步跨进正堂,满身水汽未干,匆匆一礼道:“裴司使,少将军幽禁府中,前路凶险,还请裴司使看在往日情分周旋周旋!”
  这校尉虽然功利心重,但对贺兰慎倒有几分忠诚。
  裴敏沉默不语,久久未曾回应。
  严明不傻,已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她,眼中多有灰败失望之色,梗着脖子道:“裴司使不愿出面?”
  “我为何要出面?”裴敏淡然道,“天子就盼着揪住净莲司的狐狸尾巴,莫非我要拿司中百余人的性命前程来换贺兰慎一人么?”
  “你……你怎可说出如此无情的话?”严明眼中拉满血丝,抱拳的手缓缓垂下,在身侧紧握成拳,沙哑道,“少将军只要顺从天子的意愿掌控净莲司,铲除异己,非但不会获罪,反而会平步青云……可他没有这么做,昨夜为了替裴司使正名,他不惜忤逆天子也绝不伤害你半分,可你呢?你竟忍心作壁上观!”
  裴敏不为所动,甚至低低一笑道:“这样不是很好么?我不淌这趟浑水,与他划清界限,正好能打消天子疑虑,于他岂不是好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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