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8/15?(14)(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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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头上盘踞着小狐狸极度想亲近的对象。
  黑白双色的细密鳞片排成相继错落的三角纹、三角形的头部、吻端上翘,粗壮的身躯巨大到彻底盖住山巔,百步蛇吐着蛇信。
  祂一直都在那里,看着。
  为什么看得到?知臣不解,满心恐惧。他明明看不到任何一位台湾的神明。唯有这个百步蛇神,自从映入眼帘后就不曾消失过。
  『你可以任性一点。』
  无视着知臣求救的眼神,梓不再开口。
  背上低温的躯干让知臣挤出残存的勇气。
  面对着巨大的百步蛇神,知臣戒慎恐惧的开口。
  「我……」没有精力多馀思考的知臣用中文啟齿。他最熟悉的语言。「我本来以为……随时都可以回来……」
  他是台湾人,土生土长的台湾人。
  「随时都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的故乡……」
  雨水抹去他的泪水,却没带走他的哭声。
  知臣觉得自己无比的窝囊。
  「但我错了……我离开后才知道,一切不是理所当然。不是……」
  知臣喜欢日本。但他对日本的喜欢是从了解开始。为了留在梓身边,他拚命学习日文、背诵日本地理与歷史,以及所有神道教的知识。
  他从来没有这么努力去了解台湾。
  「我对台湾根本一无所知。连县市都背不齐。」
  百步蛇在听。百步蛇在看。
  知臣目睹祂时只能依样画葫芦拿供品祭拜,但他说不出任何的祷词。
  不会台语、不会任何的原住民语言,对台湾山野一无所知,面对着祖灵、面对山神,自己说这些有用吗?
  「在日本,我可以很轻松的说自己是台湾人,从来不会有人质疑我。我……」
  因为是家,是故乡,走出家门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大路不识一条,知臣还是可以顺利活在这片土地上。不知道台湾歷史,不对台湾做出任何贡献,知臣依然可以自称台湾人。
  本该如此。
  曾几何时,知臣惊觉,自己不再了解台湾。他可以对日本神明种类与由来细数家珍,对台湾的乡野传奇却支支吾吾说不上几个。
  因为情伤知臣逃离故土,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拋下的是更重要的东西。
  游子们心中的根。
  更甚者,他侍奉着日本的神明。
  渐渐的,知臣不敢大声说自己是台湾人。
  他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是台湾人?到底,又怎样才算是台湾人?参加过元旦升旗?投过总统大选?吃过黑白切?踩过浊水溪的河床?爬过玉山走过五岳?
  没资格自称台湾人的他,凭什么乞求台湾神明的帮助?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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