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御史 第10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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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朝野议论不休。
  文官集团言赵令僖虽曾被立为储君,但后遭宗室除名,其又是女身,女身称帝,亘古未有。再者赵令彻虽无子嗣,然前废太子赵令律育有一子,尚在人世,依礼法可继位登基。
  追随赵令僖征战四方的诸军众将,则说帝位当以能者居之,辛娘等人更是直白,道如今是千军万马打出来的改朝换代,当以拳头为准,懒得与这些迂腐文官论什么正统礼法。
  最终是赵令僖亲自往香安寺,将已剃度皈依的赵子谌带出。经礼部议定,更名赵结,于宗族玉牒中落笔,记为赵令僖长子。双方各退一步,争议方才平息。赵令僖即位,册立皇长子赵结为储君。
  经钦天监测算拟定黄道吉日,礼部加紧筹备登基大典。各部变动、官员任免皆在议程,赵令僖连日昃食宵衣,接理政事。期间内阁奉命,将开隆十年间所出诏令条陈呈上。
  登基前日,她照旧梳理赵令彻所下诏令,忽然见心觉有异,勒令内阁上下遍翻留档,始终未见那道圣旨。
  内阁惶惶,询问缘由。
  “开隆五年九月前后,曾有诏令至边军,免去陆文槛及陆亭军职,时任首辅张湍亲自传召,为何内阁没有记载?”
  阁臣闻言,战战兢兢,中有一人颤声对答:“开隆五年,首辅张湍确曾赶赴边关,乃奉密令安抚边军,怎料,怎料——”
  她喃喃接续后话:“怎料边军谋反,扣押张湍。张湍暗中出逃,却遭叛军所劫,为阶下囚,软禁至今。”
  案间堆积的条陈诏令轰然倒坍。
  她摆摆手,遣离一众阁臣。
  军务政事费力劳神,她已许久没见过张湍,也许久没听过他的消息。
  惝恍迷离,神思游散。
  倏忽间忆起,她听过他的消息。
  在她回到乾元殿的那日,从赵令彻口中。
  ——“我在枯梅枝下找到舒之,他竟醒过来告诉我说,却愁在光晔楼内饮鸩自焚。”
  枯梅枝,金笼台,就在光晔楼前,是她曾为囚玩张湍所建。原来她假死遁去后,张湍竟是重回屈辱地。
  蓦然,赵令彻所言再次在她耳畔回响。
  ——“他竟醒过来告诉我说……”
  是“他竟醒过来告诉我说”,而非“他醒过来竟告诉我说”。
  张湍醒来,缘何会使赵令彻分外诧异?是他本不该醒来。
  她怆然起身,竟难站稳。
  她记得,寂元丹化酒酸涩难耐,她只饮下半壶。余下半壶,入了谁腹?金蝉脱壳,假死脱身,本该天衣无缝,张湍又为何能在城门前将她截下?
  而今十载已逝。
  口舌苦,肺腑酸,摧她双眉紧蹙,心头钝痛。
  迷惘在心,为何有人生死无惧,却不肯履约践诺,与她再聚宣禹?她明明为他铺好前路,山间苦等半载,他为何不来?
  “来人。”她竭力压下嘶吼,沉声招来内侍:“即刻宣旨召张湍入宫。”
  昏昏日坠,摇摇灯明。
  诏令自内阁出,远远递去宫外别院,张湍放下书卷,怔然晃神。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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