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45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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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今年一月份,我一位学生给我写信倾诉烦恼,说他身在后方宁静祥和的校园中,料不到东洋人有那般惨绝人寰的暴行,他想到不能入眠、不愿吃饭,甚至觉得上课也全无意义,这样不停地想任何事也做不了。可是完全不想那些事能行吗?此时听课的人也无不在设想,东洋人那鲜血淋漓的罪恶屠刀,会否有朝一日架在你的脖颈上吧?
  我这位学生五岁能诵《诗三百》,考进大学时是他们省里的头名状元,在大学是能参加全国游泳比赛的能手,如今还是气象系的高材生。可是人生在世要活得平衡,仅仅拥有这些文武知识就够了吗?遇到像我那位学生一样的思想困境,作为知识分子应该如何应付呢?
  非要我来说的话,只好采取折中的原则了:我们要学习要做事时,则必须勒令自己精神专一、心无旁骛,而当自己忘乎所以、思想轻浮时,要逼迫自己直面淋漓的鲜血,告诫自己学习和工作是为了什么……
  哲学体系中的人生论,通对人性、道德、心性等的探究,帮助我们认识自我、实现自我、超越自我。致知论教我们主动观察我们的思想,并可以有意识地自我塑造,将自己身上看似杂乱、相悖的知识、情感、观念统一于整体,避免我们在生存困境中限入错乱,以致崩溃毁灭……
  …………
  珍卿给学生们讲哲学对人生的意义,收到的反晌非常好,很多学生认为这种通才教育才是必要的。而她在外文系教翻译的教学方式却颇有争议。
  时下翻译界流行的一种论调,认为翻译就像是精密的外科手术,翻译者按照翻译规律行事即可。但珍卿告诉她的学生们,理工科的真理都并非永久真理,人文科学却为何要设定所谓永久真理呢?
  她启发学生建立自己的学术观点,思考中译外或外译中究竟直译好还是意译好,若有人说要将直译或意译的办法折中,又究竟是如何的折中法呢?珍卿要学生先立一个论点,她不会事先评判哪种对或哪种错,而叫学生自己在学习实践中去探索。
  她还叫学生们多读名著的译本,最好能够读中外对照的名著版本,再根据自己的译法实践来评价:名人的译作哪处可以取法,哪里值得批评。既而根据个人习性和审美,不断于实践中调整自身翻译习惯。待到本学期结束之时,将自己最初立下的翻译论点,重新拿出来对照检视现下的论点,看自家观念可曾发生变化,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学生倒是挺喜欢这种自由方法,可是很多老先生就觉得太离经叛道了。
  有一回,有个外文系学生想做工读兼职,珍卿到女寝室给她送本地职业指导所的联系方式。她出了女寝室在碧湖旁边散步,遇到外文系的女学生方君茹等来聊天。
  方君茹说她从前爱看的译文小说,多是平铺直叙不加雕琢的直译法,但她崇拜的某翻译家就是这种风格。可读这种直译名著总觉得晦涩难懂,按照易先生的办法把中文和英文对照阅读,以前看不懂的译著看原文反倒懂了。
  珍卿有些话现在不方便明说,就是第一代翻译家太重视直译,遣词造句和语法习惯太迁就原文,中不中洋不洋的把人绕糊涂了。
  见跟着谈天散步的人越来越多,珍卿干脆以赞许方君茹提点大家:“你学得很好,也想得很好。大学教育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教学生学会自我教育,自我教育的第一征兆,就是独立地探索、独立地思维,并学会独立地解决问题……”
  学生们感觉跟易先生相处愉快,她的博学和风度令人如沐春风。珍卿也享受跟学生们的相处。她其实害怕沉闷僵滞的教学方式,会把学生教得苦闷不堪又不出成绩。这时代的大学生多数不娇气,心性相较后世也偏成熟,能考进顶尖学校智力也属上乘,用这种方式教学其实也适宜。
  因为跟珍卿谈得太愉快了,还有学生抱怨某甲教授军阀作风,某乙教授教学风格很沉闷,还有的教授爱早到晚退大拖堂,说教授们都跟易先生一样就好了。这种话题珍卿自然不吭声,有情商高的立马岔开话题。
  珍卿心情愉快地回家吃午饭,郭寿康在凤翔中学排话剧,就是珍卿、三哥、杜太爷、娇娇、姨姥姥在吃饭,先吃过饭的胖妈侍候杜保堂吃。
  娇娇急匆匆吃着,说待会要去魁星图书馆那,说跟涣贤兄妹约好要教乐笙打桥牌。这几个孩子天天一起要好得很,若非郭寿康这家伙还在上高中,他们这个小团体指定更热闹。
  秦姨今天给大家做的油焖鸡米线,先把柴鸡放在砂锅里煲得烂香,里头再加各种有营养的食材,跟筋爽弹滑的米线拌在一起,连杜太爷跟姨姥姥吃着也好,娇娇吃了直向秦姨竖大拇指。秦姨听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夸奖,就发自肺腑地欣悦而有成就感,她是心甘情愿照顾这一大家子人的。
  胖妈给杜保堂清炖的黄花鱼,正挑着细软的鱼肉喂这小宝贝。小宝贝学他娇娇姐向人竖大拇指,也许还分不清竖大拇指要有一个对象,对着饭桌上一圈人竖大拇指,大家都冲这个可爱的小精怪笑。大家才赞叹他这么可爱呢,他就兴奋地在胖妈腿上狂跳跃,差点把胖妈端的鱼碗都挑翻了。
  珍卿哭笑不得地摸摸儿子,嘱咐他乖乖地把鱼吃完,不要捣蛋,杜保堂煞有介事地说一声“好”,接着瞅瞅妈妈又瞅爸爸:“吃,吃了玩”。杜保堂一岁就能说不少话,有时候胡答乱应着挺像大人的。
  娇娇吃完饭就拿着牌出门了,杜太爷嘀咕一句“一个妮儿赌瘾恁大”,珍卿就扬起眉毛冲三哥耸耸肩,三哥莞尔一笑忽然看向杜保堂,就见这小宝贝嬉皮笑脸的,学着妈妈挑动眉毛又耸肩膀,简直像个幼萌版的小流氓。
  三哥就按住杜保堂乱跳的眉毛,不许他小人家作这怪表情,杜太爷跟珍卿嘀咕:“好的不学学坏的。”胖妈笑着把杜保堂递给吃完饭的三哥,按住秦姨收拾残局的手说道:“你赶紧去吃饭吧,有我跟他姨姥姥呢。”
  三哥抱着杜保堂在房间里转悠,珍卿也扶着杜太爷饭后走几步。秦姨最后一个去吃午饭,胖妈和姨姥姥利落地收拾着餐桌。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经历了战乱带来的恐怖和痛苦后,秦姨和胖妈性格都变了不少。秦姨甩掉思想包袱整个人轻快不少,胖妈少了刁钻浮躁稳重了不少,这两个以前相互不心服的老妈妈,现在一起管着这个家的事,能做到有商有量、和和气气,也真是奇事一桩。
  家里的杂务主要胖妈和秦姨、黄大光两个人做,寿康的姨姥姥有时也能帮帮忙。珍卿家的生活不像谢公馆那样精致。然而,若不考虑山河破碎的严峻形势,珍卿其实挺满意现在大学校园的生活。
  全民抗战的浪潮席卷全国,原来保护珍卿的黄先生一行保镖,在今年年初向他们夫妇辞别,说只要能杀敌报国到哪个战场都行。三哥送了盘缠又写介绍信,把他们一行保镖送到俊俊哥那里。至于珍卿的安全问题,现在其实不大要紧了,这里毕竟是真正的大后方,东洋人若再加害她不过激起倾国之怒,所以她在梁州反倒没那么危险。
  杜太爷走一会回房睡去了,珍卿和三哥带着杜保堂外面散步,看见什么物什就给儿子指说名字,忽然院墙外现出一只好鲜亮的芙蓉花风筝,杜保堂一瞅见高兴得腿都快弹飞。他爸爸指着风筝教他念“风筝”。这孩子嘴里一直念叨着“f,f,f……”,后面带他睡午觉他也不愿意老实躺着。
  三哥看孩子这么焦急渴望的,提议给他做个现成的风筝。于是珍卿就站在书房的窗前,即眼前之景以写意笔法画了鲜花怒放的草坡。杜太爷睡醒了来看珍卿画画,跟杜保堂念叨说你妈小时候可勤谨,长大了也跟你妈一样念书要勤谨,以后好做一个大大的学问家。
  三哥给这温馨的家庭场面拍了照,然后就负责风筝部件的组装,风筝做了大人孩子们都高兴,就一拥而出走到后面山坡放风筝。可惜风筝还没有放起来呢,小可爱杜保堂却被太阳晃得睡着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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