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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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皎见此,她的心中大喜,强忍着快要涌出的热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害怕什么,可是云初末,我早说了啊,人死了,灵就散了,纵使还能投胎转世,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把那个人忘得干干净净,好好过完这一生。”
  夜晚风轻中,江畔小舟里,他说,我曾遇见一人,因为孤独执念成恨,最后杀死了自己最爱的男子,她自己也因伤重而消亡,直到死前才明白她对那个人并非是恨,只是太想念,太想得到他的爱了。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云初末是爱着姝妤的,却不成想他们之间,原来还有着这一层缘故,他知道她心中另有旁人,那么,他的心里呢?小心翼翼的低喃,像是掩着无尽的哀伤,他在问,如果她的人生可以重来,还会不会做这样傻的事?
  明明爱着,却踟蹰不前,为前生所恼,为过去所累,他曾目睹过最后的那场诀别,战姝妤与临渊之间那千丝万缕的结,总害怕有一日,不该出现的人突然出现,总害怕有一日,被他拾起的情意不得已转交给了别人。
  苦涩无边蔓延,江水潺潺,凉薄寂寞如他空洞的心,他说,如果……你是她呢?
  如果是她,他要怎么面对横在旁人中间的感情?
  如果是她,渐行渐远,奔赴别人的身影,他该怎么才能挽留?
  可是战姝妤是战姝妤,云皎也只会是云皎,一百年的相依相伴,她不是木头,也不是坚石,能够在相濡以沫的点滴中始终保持冷情。
  她喜欢云初末看着她微笑的模样,面容清俊柔和,总是掩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她喜欢云初末抬手敲她的模样,三分戏弄,七分宠溺,亲切贴近细致暖人心,她喜欢云初末斜眼看她的模样,那些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想法和说话,也难为他总是耐心配合,喜欢他的闹,喜欢他的静,喜欢他总是欺负自己,也喜欢他每次放低身段的讨好和温情……
  这么多的喜欢,历经一百年的时光,不知不觉积累成深爱,是她醒悟的太晚,但也希望不会太迟……
  云皎长呼了一口气,继续说:“云初末,战姝妤已经死了,三界之内再也不会有她,关于她的缘恨也该就此斩断,我不是她,也不会成为她,所以云皎只会是云皎,不然你以为会是谁?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以为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已知足,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我爱你,不许你心里还想着别的什么人,不知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要我?”
  她说着,声音艰涩的哽咽出来,眼泪啪啪的往下掉,云皎抬手去抹自己的眼泪,开玩笑,她现在不知道有多高兴,为什么还要哭?
  长离望着她的表情怔怔的,手中的虚剑缓缓垂了下来,沉默木然的望着她,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云皎向他接近了几步,他又警觉的挥起了剑,冷锋指着云皎,一如他拒绝靠近云皎的心。
  泪水连连,如何也止不住,云皎索性不管,避开长离的剑锋向他接近,好在长离没再拒绝她,手中持剑一动不动,在她的靠近中,脸上一如既往保持着木然的表情。
  云皎走到他的跟前,伸手触及到他的脸,她与长离的目光对视,带着哭腔:“你说想跟我像从前一样生活,云初末,你回来啊……”
  当啷一声落地,虚剑掉落下去,化成流紫的灵力顷刻没有了踪影,长离的神情有些触动,深紫的眼眸中,莫名的情意闪烁不清,他缓缓伸手抚上了云皎的脸颊,微凉的指尖替她抹去腮边的热泪,艰难不确定的试探了一句:“云……皎……”
  云皎终于哭出声来,脸上却带着欣喜的笑意,她刚想说话,长离的视线移到后方,神色一凛,伸手将她拨到一边,紧接着一道淡金的锋芒打来,他闷哼了一声,墨紫的身形不稳摇晃了几下。
  大雨倾盆而下,落在身上打得肩膀生疼,他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幽深与静默,指尖流溢的灵力捏成一道冷刃,挥手向阳炎劈了过去,重伤虚弱的身体跪倒下来,华贵的衣袍被泥水浸湿,低垂的墨发掩住了清俊容颜,顺着发梢向下滴水。
  阳炎在他的那一击中倒飞出去,阴姽婳匆忙赶来,见此情景,指尖捻动法诀,赤红的灵力将他紧紧束缚,顷刻之间,阳炎便化作了一柄长剑。
  阴姽婳秀眉微蹙,整个身形升腾到半空中,与化作长剑的阳炎对峙,溢满灵力的双手摊开,与此同时,神女峰上倏忽现出一道七彩灵光,穿透深层乌云,直冲霄汉,她的唇角勾了勾,露出满意得逞的笑容:“阳炎,回去吧。”阳炎剑身上泛着金色的锋芒,在半空中游走了几圈,最终不甘的飞至神女峰,直直的落进了混沌之井中。
  云初末半跪在地上,他吐出一口鲜血,又重重的咳了几声,唇齿间被浓重的血腥所充斥。天空中,忽然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响雷炸裂开来,雷电之势仿佛要把天地毁灭,云皎脑中一片空白,不顾一切朝着他的后背扑了过去……
  第161章 执笔画峨眉(一)
  元宵佳节,长安的街头挂满了灯笼,夜凉如水,一盏盏孔明灯飞向天空,静止在浓重的夜幕里,像是一点点的星子,河畔佳人结队而过,手中捧着莲花灯,小心翼翼的放入水中。
  云皎推门而入,本想找云初末去街上游玩,没想到他并不在房中,书案上乱七八糟放着竹条和宣纸,木头的碎屑撒得到处都是,云皎迈步走过去,嘟着嘴不满地哼了一声,把书房弄得这么乱,待会儿还得她来收拾。
  她把散落在书案的宣纸拾起来,一张一张叠在一起,正收拾着,手上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那些毁掉的画稿上笔线勾勒,或是眉眼盈动,或是玉手纤纤,她愣了片刻,把宣纸平铺在书案上,几张画稿放在一起对比,大致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形。
  云皎站在书案边,恍惚想起云初末以前总爱在书房里写画着什么,每次她接近的时候,他都很避讳的把画收起,偏偏藏着掖着不给她看。她的视线落在书房木柱后的绢缸上,淡青的轻纱掩映,隐约露出几十幅画卷,由于位置偏僻,又被木柱挡着,所以从前打扫书房时,都没有在意过。
  她把手里的宣纸放下,迈步朝向木柱边走过去,展开一卷画轴,一个女子的身形映入眼帘,眉目狡黠,嬉皮笑脸,手指若有所思的抵在唇瓣上,一双灵动的眼睛清澈无邪,几乎可以流出水来。
  望着画中的女子,云皎有些怔神,她收好画卷,又拿起了另一幅,画中的女子身着淡绿的衣衫,坐在庭院的石桌前,单手郁闷的撑着头,看上去像是在和谁生闷气,她的面前摆着茶水和点心,身后是绯红灿烂的桃花,轻纱垂在地上,微风吹过,衣摆拂起了落花。
  云皎注视着绢缸中的画卷,把手上的放了回去,小心翼翼的离开了书房。有些东西,可以不必再看,因为已经深深烙在了她的心间。她走出书房,正巧遇到云初末迎过来,还未开口,便听云初末先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方才去你房间,没有找到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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