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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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霞宫的血气还未散去,我不想多造杀戮,更何况我怀中冰冷的孩子,该去寻一个温暖的地方埋下。生命本就该向阳,在阴冷的深宫里多待一刻,于我都是毁天灭地的窒息。
  我讨厌王宫,讨厌一切凌驾于生命至上的特权。
  我只得撇开君帝执拗的神色,不去看他。我对白端说:“我们走。”
  白端牵着我,背对着禁军露出的刀尖,哪怕如此,也没人敢上前阻扰他。我朝他展颜微笑,他亦回以深情相望。
  我们就这样相携着背离深宫,一步步,始终不回头。
  “步遥!”身后传来君帝不甘的低吼声。
  我只道是他心魔作祟,放不下过往。可心口闻声后便骤然一动,疼痛撕扯着我的心脏,让我神智有几分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白端倒去。
  “猫儿?”我的身上仿似背了沉重的枷锁,将他压得透不过气一般,让他素来云轻风淡的面容,有些不知所措。他扶着我手臂的掌心,似在极力遏制着某些情绪。说不好是什么,但我知道总归不好。
  我死死压住喉咙涌上的咸腥味,朝他乖巧的笑着:“我们走。”
  他怒不可揭地瞪向面色冷青的君帝:“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蚀骨的疼,既熟悉又陌生。是离虫要倾巢而出。
  没有凤血种脉起生回生的压制,第一个要我命的,就是离虫。
  我能感受到它们在血肉中游走,沉睡在心口的母虫也在极力回应着,我的身体愈来愈沉,心却愈来愈冷了。
  先是蚀骨的疼,接着便是五官渐渐丧失。
  起先只是听不清白端一张一合的唇瓣,吐露得是多么浓烈而深情的话语。而后是眼前的脸孔,缓慢失了颜色。他像是察觉到我的变化,颤抖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视线中那令人眷恋的清颜就像褪了色的老胶片,最后描绘了我心中的盛世美景。
  我心头的暖意也被冰冷包裹了。
  一半是燃烧,一般是冻结,恍若烈焰与冰雪相撞,令身体近乎破碎。
  我感受不到温度,感受不到颜色,感受不到耳边担忧的话语,只有人间至冷至暗的时刻。
  甚至嗅不到一丝熟悉的净水味。
  我惊惧,我惶恐,可我什么也抓不住。以前从不想象,我会在这样的时刻去依赖另一人。忽然间,感觉喉咙有温热的液体滑过,令我陡然清醒,是白端!
  好不容易才找回一丝视线,白端缓缓收回了唇,只将颈间的鲛人香骨摘下。
  我一楞,怔忪地抬眼望他。脑海中想起了在山阴地给他拿鲛人香骨时的场景,那回我差点豁出命去,而他却道,什么都没有我的命重要。哪怕那会要了他的命。
  鲛人香骨意味着什么他不会不知道,不然当年我也不会差点搭上一条命了。如今把它摘下是什么意思?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眼神告诉他: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不同意。
  他眼中流露出的不舍快要将我湮没,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鲛人香骨系在我脖子上,那苍白无力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似要将我的模样铭刻在心底。
  他一遍又一遍对我说着什么,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郑重。
  可我除了些许眼力儿,其他感官皆因离虫反噬闹得尽失……
  我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我看不清。满眼只剩他的诀别。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么多的苦楚,为什么我的人生悲凉如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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