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阳商贾(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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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春想用舌尖顶上颚,她再猜不到就当真是个傻子了,“账簿看得多了,便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一直以为那些去向不明只是含糊记录了的,都是你这位豪爽的大东家拿去给总铺伙计们结另外的月福利去了,”比如南曲吃酒听曲,又比如拿去打点路子,这种事情当然是不能一笔一笔清清楚楚记录在册的。
  顿了顿,花春想道:“上次姑母说她在郜家马场投的钱数只是寻常积攒,没有多少,但她那要了命也要把钱保住的架势是骗不了人的,我原以为那些钱是她在别处得的,却原来,拿你的钱占为己有,末了还要想方设法要你帮她保住那些钱,我怎么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呢?容苏明,你们家亲戚也太少有了吧?!咱们走到哪儿了?”
  说着,她拉开车窗往外看,尔后扭回头来冲容苏明道:“我能下车么?我不想去他们了。”
  “嗐呦,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别急,听我说,”容苏明探身拉了一下花春想胳膊,顺手扶了下没坐稳差点倒地的如意,慢条斯理给花春想解释道:
  “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你看哈,自我十来岁开始姑母就一直上心照顾着我,后来我搬到现在住的地方,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姑母在打点,包括阿筝,也是姑母亲自照顾的,有好几次我忙到很晚回来时,见姑母还在厨房里忙着给阿筝做滋补的膳食,她在我身上投下这么多年的精力,有她可怜我父母缘薄的情分,也有她知我手里有钱的值得一靠的动机,但不管怎么说,她拿走的那些钱,我就当是花的雇钱,她既暗中得了好处,明面上又施与了我长辈的关爱,叫她觉得我离不开许家,其实也是种筹谋。向箜一直都知道他母亲做的事,我越是隐忍,他的立场就会越发靠近我这边,这是种心计。”
  她轻拍花春想的手,道:“用点银子换取这些,到头来谁也不吃亏,甚至你细想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赢家是我。”
  被花春想反手在手背上打了一下,“我还说你没长歪,我看是我瞎了才对。”
  容苏明抱着手咯咯直乐:“对对对,是瞎了,不然怎么会看上我呢,如意你说对不对?”
  如意把手里的布偶老虎高高举过头顶:“打打打打......”
  “听见没?”花春想戳容苏明膝盖,“我女儿让打你,打你个油嘴滑舌的——如意,放你手里的大老虎咬你阿大,咬她。”
  属狗的如意一教唆就上,爬过来就要咬容苏明,那口白灿灿的小奶牙呦,谁能搁住她咬。容苏明一把将女儿抱到跟前,轻而易举捏住了小家伙命运的后脖颈:“去咬你阿娘,待会儿阿大带你去玩秋千,”说着,她把如意往前一送,“去罢,容镜!”
  如意一听玩秋千,简直乐得嘎嘎嘎大笑出声,只见小家伙手和膝盖并用,三两下就爬过去,然后兴高采烈地......扑进了花春想怀里?!容苏明以手托晒,得,人家娘俩的联盟实在是坚不可破。
  .
  日头东升西落,一天天过得飞快,之后没多久,丰豫商号如期向公府交付了既阳县工程,大大长了歆阳商的脸,石公府和臧会长准备联名为丰豫举办场庆功宴会时,一纸嘉奖令从朝歌内阁发来了歆阳。
  为的是去年朝廷沿海作战时,歆阳商在歆阳公府的组织下不仅主动为前线军民捐钱捐粮,而且还为稳住内陆商势而牵头做了许多稳定市场民生的措施,为替朝廷分忧而尽力,为抚生民之艰而尽责。
  一座歆阳城,半部国商史。
  先皇帝爷曾评价歆阳商,“心有民生,肩扛天下”,八个字,足见分量。
  石公府和臧会长一合计,怕又是工程交付又是朝廷嘉奖太多打苍州公府和苍州商号的脸,还叫丰豫在宴会上“顺嘴”感谢了范氏商号几句,说什么既阳县工程能如期交付,完美落实朝廷和内阁以及户部、工部新颁布的政令,皆是多亏了范氏商号前期将基础打得牢。
  容苏明在宴上多吃了几口酒,人有些晕乎,被送回家后非要拉着花春想继续喝——她从未对别人提起过她心里的家国天下,但看着朝廷发来的文书,得知自己帮助了那么多人后,她再不压制自己的情绪,尤其还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
  “我是真的高兴呐,”她开了坛珍藏的好酒,仰首就灌下满盏,脸颊酡红,对着眼前出现的两个花春想,一时反应不过来该跟哪个说话,只好忽而左忽而右地轮着来:“以前呀,咱们家是贱民,因为容家祖上是匠人,还是读书出身的匠人,做器的嘛,下九流,被人万千般看不起,那又如何?”
  她伸手比出两根手指,“至今二十年来,容氏一门门楣光耀,我爷容觉,出身碧林书院,有西北抗狄戎之军功,我兄容昱,官居朝歌内阁,未及四十而掌辅臣印,太/祖朝至今只有两人耳,我弟容显,经年不飞,经年不鸣,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未及期月重整大成!还有我弟容时,珑川第一状师,我,容昭,”
  她拍自己胸口,骨子里透着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气,舍我其谁,“倾一人力而领歆阳两成国税,万数农户因我而得以免交皇粮,碗里有粮身上有衣,户内有余,民养生丧死无憾,此我与丰豫之大功劳!”
  “是啊,你的功劳大,”花春想第一次听容苏明这样夸自己,夸自己家里人,复想起庆功宴上这家伙的低调内敛,她心情也跟着波澜起伏,“不过酒已经喝得可以了,咱不喝了好不好?”她想拦一拦容苏明。
  却看不住这家伙继续倒酒,容苏明拉来花春想的手,她又和花春想碰盏,仰首吃尽醇香,终于被醇厚浓香的烈酒辣红了眼眶,嘴角却带着笑意,拍着桌沿笑道:
  “容家,更有厉害如我堂五妹容晗者,年纪轻轻城府深如老叟,一计出而夭陈卯、亡容党、疯兰氏、毁大成,离间二房三房于无形,逼谢氏乱阵脚而不自知,就连我和容昱都也险些着她的道,她若不想自毁,温离楼拿不了她,拿不了......”
  笑着笑着,她揩了下眼角,还没等花春想开口说点什么,她就自个儿转换心情,再次开朗起来,似乎方才她眼睛里涌起的难过只是花春想的错觉。
  “容晗在为她母亲报仇,为她的生身母亲,”容苏明两手握住花春想的,酒意上涌,似乎有点坐不稳,说话舌头都打结:“你不知道叭,这是二房的秘辛,容晗的母亲是被吉荣害死的。”
  她说着这些,简直跟说陌生人一样平静,花春想立马反过手来,两手紧紧箍住容苏明的手,道:“喝个酒瞧把你喝成什么狗德行......”
  可瞧着容狗子那副“你怎么不接我的话呀我好委屈”的表情,以及蓄着层水雾的眼睛,花春想无奈改口问道:“吉荣为何要害容晗生母呀?”——行行行,你是大功臣,我顺着你还不行么,瞧这小眼神幽怨的。
  这才是剧情发展嘛!容苏明眉目舒展,语气有几分得瑟:“因为容晗的母亲,是容党真正的心上人,啧,没错,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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